只是杜睿知道取舍进退之道,却也锋芒太盛,到底是年轻人,养气功夫不足,若是调教的好了,则大唐多一将星,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恐非国家之福。

又说了几句闲话,李靖便先安排李承乾去帅帐旁的一处营帐歇息去了,杜睿也跟着告辞,回了自己的军帐。

刚用过晚饭,白天那军士便又到了,还是李靖相召,杜睿虽然心中疑惑,但仔细一思虑便明白了,定是白天当着李承乾的面,有些话不好讲,这才等用过晚饭,再将杜睿招去。

杜睿到了李靖的帅帐,见里面果然就李靖一人,手里正拿着一部书在看着,看到杜睿进来,伸手一指旁边的小座,杜睿躬身施了一礼,便过去坐了。

“老夫叫你来,你可知是为何?”李靖将书放下,突然问道。

杜睿心里明白,嘴上却说:“小子不知!”

李靖一笑,眼神别有深意的看着杜睿,笑道:“你这少年,在老夫面前还遮掩什么,老夫为什么将你叫来,你心里定然明白,只是不愿说破罢了,老夫观人无数,却唯独看不穿你,便是当年的圣上年轻时也未必似你这般多智。”

杜睿闻言一惊,忙道:“卫国公慎言,这话可是有些犯上了,若是传到圣上耳中,小子如何自处。”

李靖目光如炬的看着杜睿,朗声道:“你已经无法自处了,年轻人,一个人若是太蠢笨,未必是祸,一个人若是太聪明了,也未必是福,你年纪幼小,便已锋芒毕露,又是太子殿下的心腹之人,他人一旦登入朝堂之上,定然前程不小,你又多谋善断,他日必多立功勋,到时赏无可赏之下,圣上该如何处置你?历朝历代但凡是功高震主者,有几个能得善终的!”

杜睿听着,绕是他两世为人,也不禁背生冷汗,细细想来,他确实过于锋芒毕露了,先是帮着李承乾处理了太仓一时,接着又平定左屯卫军哗变,此后更是协助李承乾练出了一支精兵,这次又将原本历史当中的北伐大方略率先提了出来,这等事确实不是他一个少年人能处理的了的。

似他这般允文允武之人,恐怕便是心胸如海的太宗皇帝也要不放心了,况且他如今这般年纪,便已然展露的如此不凡,长成之后,无论是太宗,还是李承乾恐怕都要担心无法钳制,想来还是自己意气用事,前段时间一切都太顺利,有些忘乎所以了,忘记了进退取舍自保之道的精要。

杜睿的神情变换自然躲不过李靖的眼睛,见杜睿理解了他的用意,李靖心中微微赞许,接着道:“你能看透这一点,以后当懂得如何取舍,有时藏拙也未必是坏事,为臣子者当秉持公正,一心为国,上报君王,下抚百姓,你如今虽是白身,然以你之才,他日定是要入朝为官的,到那时,你当紧记老夫今日之言,只要不党,不私,则可保无恙。”

李靖只是初见,便如此教导,杜睿心中也是感动,忙起身拜道:“小子谢卫国公指教,卫国公今日之言,小子当紧记。”

李靖点头笑道:“这便好,来!老夫纵横沙场多年,这全天下要是论杀人多寡,无人能比得上老夫,但你提出的北伐方略,便是老夫也要思虑多时才能像你那般完善,于兵法处,你也称得上精通了,你且来与老夫论论这为帅之道。”

杜睿闻言,心中大喜,他前世虽然精研各朝各代的名家兵法,但也不过是纸上谈兵,如今李靖虽说是要共论,其实是有心想要指点,杜睿自然不会不从。

这一老一少便于帅帐之内从《孙子兵法》谈到了《武经要略》,之后又说起了一些战例,李靖有心指教,自然也不藏私,让杜睿此前一些不明白的地方也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