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结果当然令李恪大失所望,他赶到岑文本府中一脸怒意地道:“先生,您怎么帮着他们说话呢?太仓地势那么高,粮食怎么会受潮?再说了,左屯卫军出这么大的事儿,吴庆虽死,难辞其咎,太子也该担些干系,你为什么还奏请皇上表彰他们?这不是丧事当喜事儿办吗?”
岑文本从容答道:“就是要把丧事当喜事办呀!”
他说着,走到棋盘前捏起一枚棋子道:“实话告诉殿下,臣根本就没去太仓,也没有审过胡成,臣这么做是为了提振士气稳住局面。”
李恪不高兴地说:“他东宫的局面,咱们犯得着出力去稳吗?”
岑文本将棋子“啪”地砸到棋枰上,抬头一脸正色的看着李恪道:“东宫的局面?殿下!你错了,臣要稳的是大唐的局面!这天下还不是东宫的呢!自古皇帝都乐意看着大臣、皇子们争,要是这些人不彼此相争,就该和皇上争了!不过,不管怎么争都不能越过一个坎儿,这个坎儿就是天下的兴亡,要是国亡了,大家伙儿还争什么?”
最后几句话岑文本语气十分严厉,这是前所未有过的情形,李恪一脸困惑地看着岑文本道:“先生,这是怎么了,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岑文本摆摆手道:“一句话说不清楚,臣也不能把事情的原委都说出来,不过我要提醒殿下,这件事谁也不要再过问了,吴庆只能是个英雄!也只能躺在忠烈祠里,你叫你的人把那些告他贪渎的奏章都撤回来,否则就是与皇上为敌!与皇上为敌,也就是与臣为敌!一个左屯卫中郎将,再加上皇上心中的一片感激,一次能得到这么多东西,该知足了!事缓则圆,过犹不及!”
岑文本是个儒雅的书生,在李恪面前一向谈吐温和,今天说话的口气如此之强硬,让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了,好在他是个机变的人,马上说道:“我听先生的话就是了。”
接着,李恪便把话题岔开,拉着岑文本下棋。一气输了三盘,才离开岑府。
至于江白,一个小小的工部侍郎,在这盘大棋局上,是没有人关注他的,在事情有了结论的当天,江白便被秘密。处死,对外则宣称,江白因监修龙首渠不利,深感有负盛恩,已经自杀了,为此太宗还勉励了几句,抚恤了江白的妻子。
第四十五章 达者为师
原本是件天大的事情,就这么平息下来了,过了几日,太宗召长孙无忌到承庆殿共饮。太宗似乎是满腹心事,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道:“辅机,自打十六岁从军,朕从未怕过死,可是,太仓的事出来以后,朕却突然怕死了。我朝和颉利必有一战,胜负难料,说不定朕还要亲征,赢了也就罢了,如若败了,甚或朕战死在疆场上,那大唐的黎民百姓该怎么办?”
长孙无忌一惊,忙道:“圣上,您还在生太子的气?”
太宗摇摇头说:“朕不生他的气,他做那么大一件傻事,都是为了给朕修一座寝宫,儿子有这样的孝心,一个做父亲的还求什么?朕是在心里怜他呀,他想做点事,却做不成,就像一只想飞,却飞不起来的鸟。辅机呀,家有孝子是福,可身为大国的储君只是孝顺怎么够呢,天下黎民需要的是一位能够擎起天来的太子,而不是一个孝顺的懦弱储君。”
长孙无忌闻言,急道:“圣上!太子绝不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储君,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是,也强过那连生身父亲都敢弑杀的炀帝!德行是与生俱来的,才学却是可以后天陶冶的,太子还年轻,只要皇上遍延天下名师,认真调教,太子一定能继承皇上的伟业,成为一世英主的。”
太宗放下酒杯看着长孙无忌道:“遍延名师?朕给他找的师傅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