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刚要动才发现,跪了半天一夜,他的膝盖早就肿了,这时候不要说是站起来,就是挪动一下都费劲,试了几次,他只能无奈的放弃了,跪在原地,慢慢的给自己舒筋活血。

“竖子!圣上亲临,何不出迎!”

倒在胡塌上的房玄龄本来也想着出去迎接圣驾,可是身体实在不行,就只能不恭,日后再和太宗请罪了。

可是抬眼却看见杜睿也孤零零的一个人跪在原地没动窝儿,顿时有些怒气,见杜睿身披重孝,想来也是杜如晦的晚辈,他虽然与杜如晦至厚,可是对当今圣上不敬,对他来说更是不能允许的,忍不住大声斥责。

杜睿抬头看了房玄龄一眼,面带哀戚道:“家父新亡,为人子者,不能代父死,已是不孝,何忍老父灵前无人侍候,子曰:‘为送死者!以当大事!’,可见死者为大,圣上英明,想来不会与小子一般见识。”

前世他就遇到过不少想房玄龄一样鸡蛋里挑骨头,找自己麻烦的老人家,他要是没有点儿急智的话,恐怕早就被人给问得哑哑无言了。

房玄龄一愣,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质问对方的,却反而被这个毛头小子给将了一军,看他的样子想来不过十三四岁,没想到就这么伶牙俐齿。

圣上英明,不会与他一般见识,那自己刚刚和他一般见识了,岂不是说自己就是个老糊涂。

想到这里房玄龄都不由得想笑,可是再一想,这是在自己故友的灵前,赶紧板住了脸道:“汝呼克明为父?”

“小子乃亡父第三子,杜睿!”

“杜睿!”房玄龄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惊呼出声,道,“可是曹选侍之子?”

之前杜睿也曾听老仆杜仲说过,自己这一世的母亲曾经是皇宫内有品级的宫女,后来被当今太上皇(当时还是皇帝的高祖李渊)赐给了当时还是秦王的太宗皇帝,后来太宗破薛举,大赏有功之臣,又将自己的母亲赐给了杜如晦。只是提起自己的母亲,房玄龄为何会惊成这般模样。

“正是!”

房玄龄听了点头道:“这就难怪了,当年曹选侍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

说完就闭口不言,眼睛望向门外,像是等着迎接圣驾,他人虽然因病出不去,可是该进的心意却不能少,可见房玄龄甚知为臣之道。

这时候太宗已经进了庭院,杜睿虽然还在灵堂之内,却也瞧得分外清楚,让他惊讶的是,太宗皇帝居然是徒步走来了,刚刚下过一场大雪,街上难免泥泞,此时太宗的龙袍之上已经沾满了污泥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