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汝为这样夸赞高安,高安也不好一直否认,只能是点头笑而不语,而在高安身边的那年轻男子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道精光,看了一眼范汝为,随即则是低下头默不作声。

范汝为连着夸了几句高安之后,却是突然话语一转,长叹了口气,说道:“高安兄弟。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正如你所见的,老夫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如今天下乱起,国家危亡,老夫这一死倒是没什么,就怕这福建路会落入奸人之手。到时,福建路百姓又要陷入那水深火热当中了。”

高安犹豫了片刻,又是说道:“大人何必如此担忧,大人现在只不过是偶患小疾,只要静心调养,必然可以恢复健康。”

“唉——!”范汝为却是长叹一声,朝着高安摆了摆手,说道:“高安兄弟,你就不要安慰老夫了。老夫的身体是什么情况,老夫心里清楚。陛下信任你,让你来担任经略巡抚使的大任,我其实也应该让权给你了。”

“呃。这个……”听得范汝为这么说了,高安就不好再继续回答了,毕竟这已经关系到自己的事了,高安总不能对范汝为说,你快放权吧。

范汝为的眼睛一眯,却是抬起头,对高安说道:“高安兄弟。老夫有一事相求,还请高安兄弟一定要答应老夫才是啊。”说着,范汝为便从床榻的另一边摸出了一个小包裹,转头望向了高安。

高安连忙是站起身,快步走到了范汝为的床榻边,对范汝为说道:“大人有什么事情吩咐高安,尽管说就了,高安自会竭心尽力。绝不辜负大人所托。”而那名年轻男子此刻更是抬起头,一双星目始终落在范汝为的身上。

范汝为倒是没有注意到那年轻男子的眼神,而是笑着点头,解开了那个小包裹,却是露出了一方印章。范汝为托着那一方印章,递向了高安,说道:“高安兄弟。如今福建路之内,也只有高安兄弟有此能力保护福建路百姓。今日,老夫便将这福建路托付给你。望你能够代老夫执掌福建路。此乃是福建路经略巡抚使的官印。”

“啊。”高安万万想不到范汝为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真的是吓了一大跳,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范汝为手中的官印,一向冷静的他,此刻也是忍不住呼吸粗重了起来。不可否认,一直以来,高安心中都有不小的野心,可是高安却没有好的机遇。自从当年起兵起义开始,高安就没有过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地盘。如今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就摆在了高安面前,只要能够得到福建路,高安有那个自信,自己的成就不会比夏诚、彭友,乃至投靠信王的赵燕差。

答应么?答应下来!在高安的心里,一个巨大的声音正在不停地叫喊,高安的心情可以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乱过。深深吸了口气,高安慢慢地将手朝着范汝为手上的官印伸了过去,那官印就像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正在吸引着高安把它抱入自己的怀中。

看着高安伸过来的手,范汝为那张微笑着的脸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他的那双眼睛却是突然闪过了一道寒光。而一直站在高安身后的那名年轻男子,在此之前一直都是笑盈盈地,可是在看到范汝为刚刚那一闪即没的眼神之后,突然是脸色一变,当即便要上前拦住高安。

眼看着年轻男子的手快要拉住高安的时候,高安却是突然把手用力往前一推,却是将那官印推回到了范汝为的怀里,随即又是后退了两步,对着范汝为抱拳说道:“大人。高安何德何能,如何能够担当得起这等重任?请大人千万不要多想,安心养病才是。”

“呃。”无论是范汝为还是那年轻男子,都没有想到高安竟然会是如此举动,全都愣住了。那年轻男子偷偷地舒了口气,又是悄悄退了几步,退回到了刚刚坐的位置上。

而范汝为回过神后,也是对高安说道:“哎呀呀!高安兄弟,你就莫要谦虚了。皇命难违,这福建路经略巡抚使之职,非你莫属啊!你就答应下来吧。”说着,范汝为更是要把那官印往高安怀中塞。

而高安却是连着退后了两步,对范汝为抱拳一拜,说道:“大人。若是别的事情,高安绝不敢推辞。只是此事,高安决计不能答应。高安还想在大人手下多学几年,虽然高安是陛下亲自封的福建路经略巡抚使,但是高安已经奏请圣上让您来当了。高安就愿意在您手下当一方将领,这官印高安可不能收,还请大人收回成命。大人,若是没有其他吩咐,那高安告辞。先生,我们走吧。”说完,高安对那年轻男子使了个眼色,便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范汝为的厢房。

“啊!高安兄弟!高安兄弟。”连着唤了两声,却是没有唤回高安,范汝为的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官印收好,竟然把被子一掀,就这么下了床。而与此同时,从范汝为的床榻后面,却是钻出了数人,其中带头一人,正是福建路郡丞田路,也是范汝为目前最为信任的部下。见到田路出来了之后,范汝为沉声说道:“依你之见,刚刚高安所说,有几分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