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睁开,蹲下拍了拍白月的头,然后他站起身,转身就走。

“信王千岁?”吉倩倩一愣。

所有人也都是微微一叹,他们看着这个信王赵榛的背影,心中的期待在一点点减退。虽然他们没有听到信王千岁四个字,但他们也听懂了吉倩倩的话,的确,他们没有资格去强求一个陌生人为自己而陷入危险去送了命。

他们有什么资格呢。何况看得出来,那个信王赵榛心中也不好受。这说明他是在乎他们的,从来没有人在乎过蛮族人是如何生活的,但他们却从那个信王赵榛脸上看到了愤怒与悲伤。

那不是怜悯,也不是施舍,而是感同身受。信王赵榛回过头时,所有人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对于命运深深的悲哀。

上苍,你赐予我族人命运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多么?蛮族长老仰天长叹。

“走吧,吉倩倩。”而信王赵榛头也不回,低声的说道。

吉倩倩一怔之后反应了过来,可她松开手,微微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当她看到信王赵榛的背影,心中却有一丝小小的遗失感,仿佛自己亲手葬送了什么东西似的。

吉倩倩低下头,按了按自己的胸口。信王赵榛自五马山起义以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南征北战所向无敌,虐惩投靠金人的探子,善待百姓,降服异族。任何事情都是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的。可是自从南下以来,因为各方原因,他处处受制,为大局,为大义,信王赵榛似乎失去了锋锐。

在她的身后,是白月呜咽的哭声。

白日的争执,在日暮之后也告一段落,蛮族人的村落重新变得平静下来。但在广场上篝火的阴影之外,一个小小的黑影却悄悄潜入蛮族人村庄边缘的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子之中。

白月小口小口地吸着气,她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一眼,眼睛里充满了紧张之色。她用小手缓缓推开门,然后迅速进去,再从里面将门小心地合上。

茅草屋子是放杂物的,屋子中一片漆黑,只有上面的天窗投下一束清冷的月光,光落在屋子的地面上,现出一片银华。

不过对于一个真正的蛮族人来说,这点黑暗算不上什么,女孩瞳孔扩张、因而将黑暗一扫而空,仓库里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致。

白月向装着水的陶缸走过去,她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为自己的水袋装满水,然后合上盖子,四下环视了一眼。

虽然一天的争执到头来还是没有结果,可是白月自己却已经想好了,她要自己一个人到那个莫统领大人那里去,大家是这么说的罢,只要这样,她就可以救大家了,爸爸和外公也不用再争吵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