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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翔[校对版] 木林森444 2182 字 2022-11-12

这是南宋一代的历史记载当中,最先提及拐子马的,而拐子马究竟是怎样的物事,在这篇文章中却找不到解释。我们也把这一问题留到下文去解决,在此先把见于这段引文中的另外两个名词,即“扢叉千户”和“河北签军”

解释一下。

什么叫“扢叉千户”?这在《金史·兵志》的“禁军”条中可以得到回答。《兵志》说:

禁军之制,本于“合扎谋克”。“合扎”者,言亲军也。以近亲所领,故以名焉。……贞元迁都,以太祖、辽王宗干、秦王宗翰军为“合扎猛安”,谓之“侍卫亲军”,故立“侍卫亲军司”统之。

这里的“猛安”,是按女真语音转写为汉字的,意译就是“千户”。“扢叉”与“千户”自是同一女真语音的汉字异写。因此,“扢叉千户”与“合扎猛安”这两个词,不论就其语音或语义来说,是全然相同的,即同是汉语中的“侍卫亲军”之意。所以,在《顺昌战胜破贼录》中,也说金的四太子兀朮以“自将牙兵三千策应,皆重铠全装,虏号‘铁浮图’,又号‘扢叉千户’,其精锐特甚。”兀朮自将的牙兵,当然也就是他的侍卫亲军了。

《金史·兵志》说“合扎猛安”的编制,是在贞元迁都之后才组成的,按所谓贞元迁都者,是指1153年金主完颜亮由金的上京会宁府迁都于燕京一事而言,然在1140年的顺昌战役中既已出现了“扢叉千户”的名称,则其组成必然在1140年之前,而绝不会在1153年之后。可见《金史·兵志》的这一条记事,必有年代上的错误。但尽管如此,其中对于“合扎”(亦即“扢叉”)这一语词的解释却是完全正确的。

《顺昌战胜破贼录》说兀朮的“自将牙兵”“皆重铠全装,虏号‘铁浮图’,又号‘扢叉千户’。”这里也颇有语病。因为,所谓“又号‘扢叉千户’”一句,只应是仅仅承接“皆重铠全装”一句,只是说,因为这支部队的装备都是“重铠全装”,望之若铁塔一般,所以又得了“铁浮图”的称号(按实说来,铁浮图也只能是汉人给予的称呼,决非女真语)。“自将牙兵”与“扢叉千户”或“侍卫亲军”,都是指部队中的一种特定编制;而“铁浮图”则决不寓有任何编制的涵义在内,而是对所有装备精良的部队,对所有望如铁塔般的部队,都可以给予这样的称呼。所以,在王若海记述顺昌战役的《札子》2当中,把兀朮“所将攻城士卒”,一律称为“铁浮屠,又曰铁塔兵。”并述写其装备说:“被两重铁兜牟,周匝皆缀长檐,其下乃有毡枕。”据知《顺昌战胜破敌录》中既把“铁浮图”作为女真语,又把“铁浮图”与“扢叉千户”和“自将牙兵”等同起来,显而易见,都是错误的。

我再重说一遍:兀朮的侍卫军固可因其“重铠全装”而被称为“铁浮图”;兀朮的侍卫军以外的所有“重铠全装”的金军,也是同样可以被称为铁浮图的。

1此书全文俱收入《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一;《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三五,附注中亦引录此文,但谓系郭乔年撰。不知何以歧互如此。

2《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二。

(2)

据《顺昌战胜破贼录》所说,拐子马的名称是出自于“河北鉴军”之口的,是金国部队中的“河北鉴军”向南宋军队讲话时使用的一个名词。因此,“河北签军”在这里的关系极关重要。我们应当尽先弄清楚什么叫做“河北鉴军”。

辑本《宋会要》的《兵》门《归正》类,在绍兴三年(1133)载有一道诏令说:

九月二十五日诏:金人自来多系驱掳河北等路军民,号为签军,所当先冲冒矢石,枉遭杀戮。念皆吾民,深可怜悯。兼自来招收投降汉儿签军等,并皆优补官资,支破请受。可令岳飞:如遇外敌侵犯,措置说谕,有率众来归,为首之人,仍优与推恩。(兵十五之四)

汪藻《浮溪集》卷二《论侨寓州郡札子》中,也有论及签军的一段,说道:

比金人入寇,多驱两河人民,列之行阵,号为签军。彼以数百年祖宗涵养之恩,一旦与我为敌者,岂其本心哉,特妻子父兄为其劫质,以死胁之,出于不得已而然耳,固未尝一日忘宋也。今年健康、镇江为韩世忠、岳飞所招,遁(而来)归者无虑万人,其情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