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炮兵营相比,战车营的组建,就有点难度了。有关战车营的组建,绝对不是徐兴夏的心血来潮。事实上,当时的明军部队,大部分精锐,都拥有自己的战车部队。特别是在辽东地区,无论是熊廷弼,还是孙承宗,又或者是袁崇焕主政,麾下部队,都拥有大量的战车。当然,这里提到的战车,和后世的坦克、装甲车之类的相比,基本上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明朝自从建立以后,就十分重视火器的发展。朱元璋建国的时候,明军的火器就相当可观了。到明成祖朱棣的时候,明军队伍里面的火器数量,已经相当的普及。三段式的射击,早就发明了。大炮先轰,骑兵两翼插上,步兵正面突破的战术,也被明军使用得十分的娴熟。要不然,蒙古人也不会被打得一败涂地,一溃千里了。
战车,就是火器发展的产物。火器的强大火力和威慑力让当时的一些有识之士意识到,以火器的威力配合战车使用,在战场上或许会相得益彰,使二者的特长都展露无疑。于是,一些发明家开始构思一种加载大炮和火铳的新型的战车。“正统十二年,始从总兵官朱冕议,用火车备战。自是言车战者相继。”一时成为热门议题。
据《明史志68》,正统十四年,给事中李侃设计的一种这样的战车首先被采纳制造并用于边防,这种战车“用七马驾……以车载枪二十,箭六百,车首置五枪架,一人推,二人扶,一人执爨。试可,乃造。”
此战车服役于宁夏边境,因宁夏当地多沟壑,所以并未在实战中使用过。至于其他未曾被采纳而用于军中的发明更多,例如弘治十五年,“陕西总制秦纮请用只轮车,名曰全胜,长丈四尺,上下共六人,可冲敌阵。”十六年,“闲住知府范吉献先锋霹雳车。”
还有一些装甲车雏形的发明,如,“兰州守备李进请造独轮小车,上施皮屋,前用木板,画兽面,凿口,置碗口铳四,枪四,神机箭十四,树旗一。行为阵,止为营。”又如,“吏部郎中李贤请造战车,长丈五尺,高六尺四寸,四围箱板,穴孔置铳,上辟小窗,每车前后占地五步。以千辆计,四方可十六里,刍粮、器械辎重咸取给焉。”
另外一个曾经服役的战车是定襄伯郭登所创。景泰元年,“定襄伯郭登请仿古制为偏箱车。辕长丈三尺,阔九尺,高七尺五寸,箱用薄板,置铳……每车枪炮、弓弩、刀牌甲士共十人,无事轮番推挽。外以长车二十,载大小将军铳,每方五辆,转输樵采,皆在围中。”不过考察之后结论是,“此可以守,难于攻战,命登酌行。”
郭登这种“移动城堡”式的战车后来经过改造,“前锐后方,上置七枪,为橹三层,各置九牛神弩,傍翼以卒。行载甲兵,止为营阵。”在嘉靖时终于派上了用场,“四十三年,有司奏准,京营教演兵车,共四千辆,每辆步卒五人,神枪、夹靶枪各二。”从数据来判断,这些都是轻型战车。
一些边镇将领对此类构思也颇有兴趣。成化时,大同总督余子俊甚至曾组建过这样一支“坦克”部队,“以车五百辆为一军,每辆卒十人,车隙补以鹿角。既成,而迟重不可用,时人谓之鹧鸪军”。从数据来说,这些依然是轻型战车。
隆庆年戚继光出任蓟门总兵时,曾做过骑车结合的尝试,“每营重车百五十有六,轻车加百,步兵四千,骑兵三千。十二路二千里间,车骑相兼,可御敌数万。穆宗韪之,命给造费。”这些战车就牛叉了,基本上算得上是“重型坦克”。除了张居正这样的牛人,别人都没有足够的财力来折腾这样的战车。
万历年熊廷弼出任辽东巡抚,也“请造双轮战车,每车火炮二,翼以十卒,皆持火枪。”这里面提到的火炮,其实都是虎蹲炮。虎蹲炮的威力,前面已经提过,基本上就是吓唬吓唬敌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杀伤效果。因此,这些战车的杀伤力,的确很有限。
这些发明虽有不错的构思,但基本上都过于笨重,行动不便,只适用于防守,大都毫无机动性和灵活性可言,很难适应变化无常的战场。天启年还有过强化了机动性的钢轮车、小冲车等设计,均未曾经历过实战检验。“自正统以来,言车战者如此,然未尝一当敌。”
尽管如此,明代对于新型战车的构思热,并不是一种复古倒退。明代的对手多为来去如风的游牧骑兵,当时的大炮很笨重,火枪需要填充火药,效率也很低,将火器与战车结合,确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构想。当然,总体来说,都是从防御的角度出发的。
徐兴夏需要的,暂时也是防御性的战车。他倒是想弄几种进攻性的战车,一声令下,就横扫大漠,将鞑靼人全部都灭掉。只可惜,这样的想法,根本不现实。战车的使用,是需要火枪、火炮以及大量骑兵的配合的,单独出击,只有悲剧。
其实,这些前辈的尝试,还是很有效果的。最起码,他现在就有现成的图纸,可以根据图纸直接仿制。比如说,偏厢车就是一种简单的战车。在偏厢车的基础上,进行一些改善的设计,然后装备一个战车营,是完全有可能的。
为什么说明军设计的这么多战车,实用性都不大?最主要的原因,是当时的火器,的确无法有效的阻挡游牧民族骑兵的突击。明军普遍使用的滑膛枪,射程只有五十米左右,还不如游牧民族的弓箭。在这么短的距离上,游牧民族骑兵一个冲锋,就能杀到战车的前面来。双方一旦近距离肉搏,战车就失去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