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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徐兴夏完全没有察觉到,他背着四五十斤重的箭矢和箭壶,脖子上还跨着一个三十斤重的小女孩,手里还提着同样有二三十斤重的铁背弓,居然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

他们出门的时候,还能看到娘亲王氏趴在织布机上,沉沉的睡着。她本来也是很惊醒的,周围有什么动静,马上就醒来了。现在,她还睡着,说明她的确是很困了,完全没有察觉到徐兴夏和妞妞在做什么。在隔壁的房间,徐福庆也是真的睡着了。

徐兴夏背着妞妞,从徐家的土坯房出来。外面是一条笔直的街道,通向贺兰山的方向。街道很宽,可以跑马,可以快速的调动军队。街道的两边,都是高低不平的土坯房,里面居住的,都是贫穷的军户。条件稍微好点的,住在东南角,那里基本上是砖瓦屋。

街道的两边,还有稀稀拉拉的几间店铺,主要是卖日杂和布匹。在十字路口的两边,还有两个肉摊。一个卖羊肉,一个卖牛肉。威镇堡有两三百户人家,人口上千,两个肉摊却已经足够。这里的穷苦人太多,吃得起肉的根本没有几个。

在土坯房的后面,是大约五六米高的堡墙。堡墙的外面,本来应该是红砖的,时间长了,日晒雨淋,红砖也变成了青砖。部分堡墙年久失修,已经破旧不堪。不要说大人,就是一些贪玩的小孩,都能将红砖轻易的从堡墙上挖出来。

负责镇守威镇堡的,乃是一个叫做张秋庆的副千户。但是,张秋庆几乎从来不在威镇堡过夜。可想而知,他对威镇堡的安全,是多么的不放心。事实上,威镇堡里面,只要有点能力的,都搬迁到平虏城去住了。万一鞑子有数百人杀来,威镇堡可是抵挡不住的。

地面上凹凸不平,原本铺好的青石板,都全部不见了。现在的地面,都是一坑一洼的,典型的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在这样的道路上跑马,速度肯定是快不起来了。哪怕是步行经过,都要小心,以免一脚踩到水洼里面去。

街道上难得有几个行人。他们看到徐兴夏驮着妞妞出来,看了一眼,就没有兴趣再看了。徐兴夏,他们都是认得的,徐家的大小子,三拳头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家伙。如果要在威镇堡挑选一个最没有出息,最没有前途的年轻人,非徐兴夏莫属。

以前,徐兴夏几乎不会在公众场合露面。因为,只要他一露面,就会成为别人玩弄的对象。真是没想到,徐兴夏今天居然似模似样的背着弓箭出来,天知道是要做什么?不要说是去打猎,以徐家大小子的本事,不被猎物叼走就差不多了。

“那小子要去干啥?打猎?”

“打猎?开玩笑?他能猎到什么?”

“他手上的弯弓,不会是木头做成的吧……”

……

店铺周围有几个人指指点点的,有些言语,飘到了徐兴夏的耳朵里。徐兴夏并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知道“自己”的过去,的确是很无能的。要改变他们的印象,靠嘴巴可不行,必须靠实际的行动。他们提到的狩猎,倒是提醒了徐兴夏。或许,在检验弓箭的同时,也可以看看有没有适合的猎物,杀几个回来打打牙祭。

徐兴夏一路走,遇到了几个军户。他们都对徐兴夏视而不见。徐兴夏也没有和别人打招呼。不是不想,是没有那个必要。就算他主动的打招呼,别人也不会理睬的。徐家在威镇堡,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别人根本懒得理你。与其自讨没趣,还不如踏踏实实的猎杀几个猎物回来,让他们开开眼界。

其实,住在威镇堡的,本来就没有几个体面人。体面人都住在平虏城,又或者是宁夏城里面呢。但是,奇怪的是,威镇堡民众的势利眼,反而要比平虏城和宁夏城都要更加的严重,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本领,个个都练得炉火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