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江家的那位老爷子去世后,她就料到这一天会来。所谓知天命而不悲,到了师叔这个年纪,那是喜丧。
仲庭从她手中接过儿子,她朝应王走去。
“师叔,今天暖和,我陪你走走吧。”
应王嘿嘿一笑,“走走就走走。”
这一片有海滩,海滩遍布沙石,再往前走还能看到礁石。住在海岛上,海货一年四季不断。他的身形突然一个踉跄,她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这一扶,便没有松开。
“师叔,上回钓鱼我输了,下回我们再比。”
“不比了,再比你也比不过我。我告诉你,当年我和你爹比钓鱼,你爹一次也没有赢过我。你还想赢我,根本不可能。”
她扶着他绕过一块大礁石,“师叔,您就不能让我一回。”
“这哪里能让,争输赢的事情我从来不让人。”
应王停下来,摇摇手,“不走了,走到这里就可以了。这世上的路没有尽头,怎么走都走不完。”
但是人生的路有尽头,走不动的时候想不停都要停。
她别过脸,眼眶蓄泪。这几年的相伴,在她的心里师叔亦父亦友。她有时候想,明明和爸爸同穿一个时空,为什么会错开?
后来她想明白了,其实并没有错开。爸爸没有等到她,但是秉承他遗愿的师叔找到了她。师叔于她而言,并不亚于爸爸。
“要不再走走,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走啥走啊,我就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欢丫头啊,有你们陪着我,我哪儿都不想去。咱们回去吧,今天高兴,把长开长闭都叫一叫,咱们一起吃饭。”
“好。”
她应着,眼泪迎风而流。
晚饭的时候,楚长开和楚长闭都来了。五年的时光,他们也老了一些。席间老人家欢喜地逗着仲听风,说着一些山外面的趣事。
颜欢欢尽量如常,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劝阻他喝酒。他喝得尽兴,一杯接一杯,红光满面。仲听风被人带下去睡觉,楚长开楚长闭以及他们夫妻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