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仍在迷惑之中,前方西夏人与宋人僵持很久了,运送粮草颇为正常。他们虽注意了乡兵这一建制,因为待遇比较差,又鼓励半兵半农,再加上一些不好的将领不重视乡兵,仍让他们参加了一些劳役,再者宋朝本身各种民兵军队,比宋朝的政治更混乱,因此没有太注意。甚至为了迷惑,十几天前,宋朝还在大肆讲银行监扩股一事。拖得久了,不过西北在战争,那有钱来扩股。这么做,主要还是防止契丹的。
随着这支军队离开,郑朗也要离开京城。
四月到来,重臣们于都堂参加都堂会,也是郑朗最后一次的都堂会。有可能他告老还乡后,宋朝政府还会向他询问国策,但不可能到都堂来与大臣们讲了。
大臣们坐下来,赵顼宣旨,让郑朗担任陕西河湟二路宣抚经略使。
到了这时候,图穷匕现。
知道真相的大佬一个个静默不言,但更多的人不知道真相,甚至与老百姓、契丹西夏人一样,认为宋朝是想捞好处,吞并河西四州,不会想到宋朝想的是吞灭整个西夏。
甚至还有人私下里奇怪,郑朗说辞去相位,为什么一年过去了,未辞去相位呢?
这道任命宣布,一起会意。
担任知制浩的王安礼说道:“陛下,太过忧民。”
因为熙宁改革,郑朗做了部分妥协,矛盾没有史上的严重,改革本身是由郑朗带头发起的,王安礼虽用了,但没有史上突出。
“和甫,王韶说用兵过多,郭逵说兵力要多,否则会成李信之败也,章楶没有表态,并且兵者,不是越多越好,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很多很多,而且兵力越多,对主帅的指挥能力要求越严格,故韩信对汉高祖说,你只能率十万兵,而我则是多多益善。但我心中多有考虑,西夏人狡猾,反反复复,李继迁未起势之前,太宗陛下派五路伐李,兵不可谓不多也,将不可谓不勇也,然而我朝无功而返。仁宗时伐夏,有狄青四大名将在世,史称唐明皇晚年穷兵黜武,但那时一年兵费仅是一千五百万缗,庆历之战却花费了近两亿兵费,等于是唐明皇晚年十几年的兵费,以至民间盗贼四起,可仍不得功,仅自保互有胜负尔。因此,我赞同了郭逵意见。”
两人不是讲能不能伐夏,而是说兵力多所带来的浪费。
章楶从凉州反馈来消息,说计达近五万蕃兵回鹘兵要求参战。这使得伐夏实际兵力就达到了六十万人,许多粮草物资是送到了前方,但非是前线,在渭州、原州、泾州、延州、麟州。从这几州府将粮草运到前线,还有一段漫长的道路,甚至深入到西夏后,道路更长,又没有很好的水路运输,只能一车车地慢慢推到前线军营里。
就是将十一万河北乡兵当成民夫,还是不足的,还得要从陕西征来二十万以上的民夫,才能保持粮食不能耽搁。因此实际参战的就达到了八十多万人,是史上最大的兵力调动。这么多人与马,一天所消耗的粮草最少就达到两万多石,而想灭西夏,没有四五个月时间是根本办不到,前线粮草消耗可能就要四百万石。
不仅是粮草,还有武器、帐蓬、车辆、牲畜、工具,兵士吃的喝的,因此前线需要四百万石粮草,后方就得供给四千万石粮食。这只是伐夏时所需的粮草,河西走廊打到现在,再加上其他数路的僵持,将兵士一起调到前线,粮草就得运到前线,伐夏后,宋朝还得要安抚百姓,以及驻军,还得要奸灭部分的反抗部族,还得要粮草。
仅是粮草一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么多粮草不是产在陕西本土的,而是从两荆两江两浙两淮与河北京东,从百姓手中一担担地挑到官府,再从官府一步步运到京城,再从京城运到陕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