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好汉没有那么神奇,只是三十六大盗罢了,但若不是走投无路,能沦落到那一步?夷狄多次侵犯汉人,若生活能过得下去,又有多少人会夜郎自大,非要与汉人作对?

其实这就是郑朗治理河湟的主题思想。

让百姓定居下来,从文明上彻底同化。同时,带来先进的生产方式,让河湟百姓富裕起来,富裕了,就会留恋美好的生活,而不会去拼命,叛乱自然会减少。朝廷也就能彻底占领这一块土地。

这也是郑朗的中庸。

以儒家的圣仁为心,法家的暴厉为外衣,一手提着血镰刀,一手托着佛莲花。

世间没有绝对的仁爱与暴厉,也不能有绝对的仁家与暴厉,同样,世间不能执行绝对的自由或者禁锢。如同后世的阿拉伯之春,无数中东百姓乖乖的吞下他们自己种下的苦果。或如金家王朝,在国家机器的愚民与洗脑政策下,那怕饿死了百姓,百姓也不怨,但郑朗相信,若历史不改变,金家王朝也必将吞下他们自己种下的苦果。

郑朗想法范纯仁不可能全部知道的,但从郑朗军事思想到治理思想,自然就想到了郑氏中庸,喃喃道:“郑公,好难。”

“尧夫,仁宗也说过中庸很难,你父亲监终前带信给我,也就是想让我寻找一条比较简单的治国之路,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中庸。夫子以二面观代替多面观,亦是此理。但确实它就是很难。你想一想,夫子说修身齐家治国,若没有一个好的出身,就是齐家都很困难了,况且治理国家这个大家。”

宋朝一千多万户,接近两千万户,有多少人家进入了小康之家,多是生活在贫困线以下。但夫子说的齐家不仅是使家富裕,还有使家人立德,这更难。

国家也是如此,不但要富,还要强,还要百姓在不洗脑的前提下,实打实的觉得幸福,只有达到这个目标,才能勉强接近夫子所说的大同境界。这比在宋朝就登上了珠穆朗玛峰还要难。

那有象朝堂上那些士大夫所说的那么容易。

范纯仁留下,郑朗随着大军迅速向西,但是王韶要带着主力部队前去河州,郑朗与章楶留在古渭州城。

临别前,郑朗对王韶说道:“兵贵神速,仅是湟州,我相信你不会吃力,还有西夏与契丹。就算我们合在一起有拓跋焘本领(指拓跋焘破刘宋、柔然与匈奴夏国三国联军故事),朝廷也不会由着我们折腾国力。”

虽然郑朗来的时候就布下了一个个棋子,但早拿下湟州为妙,那怕他与章楶在古渭州城无所事事。郑朗在京城说过,契丹主昏臣奸,不会进攻宋朝。但拿下河州与拿下湟州是两回事。一旦拿下湟州,有数道可以扇形对凉甘兰三州发起进攻,面临着这种形势,再加上西夏的重压,宋朝就可以轻易地将河西走廊诸族拉拢。

而且河西走廓自古以来,多属于中国统治,对宋朝不会太排斥。失去了河西走廊,西夏危矣。迅速拿下湟州,生米做成熟饭,契丹无可奈何,若拖得久,契丹不是没有人才的,有可能会产生一些变化。

若是契丹派重兵于河北三北与雁门关外,西夏必有信心调动大军疯狂的反攻,湟州内部也会有一些部族进行反抗。再加上国家重灾之年,后果绝对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