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河北蝗灾严重,对灾区下诏免其两税,这一免就减少了许多收入。但今年并没有结束。
这个先不管,又从今年春天税务里拨出四百余万,将荆湖北路欠负偿还。欠负迟早能偿还的,可拖得越久,虽利息轻,也是国家沉重的负担。以荆湖北路优先,一是这里欠负要少一点,二是配合章惇的平蛮工作。接下来便是京东路,不过在偿还京东路庞大欠负之前,郑朗准备在夏收上来时,拨款七到八百万缗,购买大批的麦子。
这个数额远比去年要高。
但麦子很便宜,因为脱壳技术的落后,无论是麦还是粟,都有很多麸子,郑朗才来宋朝时吃各种面食很不习惯。然而稻谷不同,虽脱壳技术落后,脱稻壳还是比较容易的。因此米价一直居高不下,麦粟价格却是很便宜,并且还容易让人造成一种误会,认为汉唐粮食便宜,唐朝一斗粮食低时仅五文,高时也不过二三十文,若是涨到几百文钱,那就会饿殍遍野了。这是不对的,唐朝粮价是指粟价,米价同样很贵。
然而大灾到来,连树皮草根观音土都吃掉了,还管什么麸子。不管是粟,还是麦,与口味无关,而是数量,数量越多越好。这个得在夏收就得准备好,否则到了秋收,那些奸商们必然会看出一些征兆。相反的,朝廷储备粮食越多,奸商们就越不敢动弹,秋收上来,那么还能准备一批粮食。这是以最饱满的状态迎接明年的大灾!
而且有可能明年,郑朗也要去……河湟!
科闱开始。
殿试前夕,郑朗刻意回家。家里面人不少,两个女儿回来了,回娘家看一看很正常,但她们不是仅回娘家看一看,而是看两个弟弟殿试如何。于是带着几个孩子返回京城。
崔娴为此笑骂郑朗,郑家果然人丁不旺,看看两个孩子一个嫁到种家,一个嫁到王家,马上人丁兴旺。另外就是赵念奴与李贵,赵念奴这些年很少回宫,尽管赵顼对苗贵妃与赵念奴不薄。李贵时常来郑家跟随郑朗后面学习,李贵现在不知道自己真正身份,不过有可能是血缘的关系,有可能是郑家上下对他十分亲热,加上两家挨在一起,跑得勤快。
省试到来,以曾布权知贡举,吕惠卿、邓绾、邓润甫同知贡举,去年郑濡郑晏参加锁厅试,获得举子资格,李贵在太学也获得了举子资格。于是参加了今年省试。
对此,大家一起感到很好奇。
李贵身份知道的人不多,不过知道他一直跟在郑朗身边学习,还有郑朗两个宝贝养子,究竟如何,大家皆不清楚。曾布乃是郑朗一手提拨上来的,但郑朗也不会询问曾布会出什么试题,不过钻了一个小小的空档。
这一年科举肯定不会象史上那样,以王安石、吕惠卿、王雱三人诠释的三经新义,作为学生必读教材与考试依据。这才是王安石最失策的地方,自古以来,作为臣子,死后封圣封王,比如郑朗死后,以他的功绩,封为亚圣,封什么王都可以,但生前能成么?那么皇帝如何自居。这种行为,无疑是将王安石置于当朝首圣、吕惠卿与王雱为亚圣的境地。
本来天下汹汹,又闹出一个下马案,居然王安石都错会了对象,就是错会认为是高滔滔所授,已经危机重重了。再来一个以新义为科考范本,天下士子如何作想?大旱来临,能不下台么?
现在没有,尽管郑朗修儒学,前后几十万言,但郑朗只是撰写,不会利用朝廷的力量强行推广。不过郑朗仍然能钻到空门,隐晦地对两个养子与儿子说了一句:“四人多喜激进,言论激进,必喜。”
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