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冷一冷,西北就要落雪了。章楶独坐在城头上,手持书卷,看着书。

王韶问道:“质夫,你当真想回到朝堂参加制试科?”

“子纯,莫要辜负了郑公美意。”章楶说道。制试科分为好几种,一种是士子考中进士后再次的考试,这是仁宗中期完善的制度,也是迫不得己之举,赵祯心好,每次考试夹七夹八的,最少六七百名各种各样的士子中第,多者能达到近千名。官员太多了,进一步埋汰,掣肘官员进入仕途时间,实际延阻官员名额进一步的泛滥成灾。另外就是朝中重臣保荐的几项制试科,以举良方正为第一。这些制试科名额很少,有的往往数年才有一次,一次只有数人而己。比如举良方正科,整个赵祯朝,也没有几人得中。

郑朗提拨了许多文武臣子将领,但非是保荐,从未有过保荐之人,此次为章王二人破例,不看僧面看佛面,最少也会得一个第五等。

制试考得中,再进入馆阁,磨勘周年半载,然后再外放,那怕继续外放到边境,也能算是一名真正的士大夫,与韩琦、范仲淹等人一样,就不会定性为武臣行列。在此上,张亢就吃亏不少。

进入了士大夫,成为士大夫一员,与武将武臣命运会是两样的。

所以章楶听闻后,感恩戴德地离开。

他将郑朗的好心传给王韶,王韶不听,说了一句:“我自从制试考不中后,游历陕西吐蕃,久不读书,经义多贻忘,即便现地重新拾起,不用功几年,必不中。郑公虽是好心,可自己不中,不是丢自己的脸面,而是丢郑公的脸面。”

居然拒绝了郑朗的好心。

人各有志,不能强求,章楶不劝了,连郑朗也没有写信再劝。但章王二人还低估了郑朗对他们的重视程度,以为郑朗乃是举国栋梁,国家砥柱,能对他们表示关心,就算是不错了,哪里有功夫再三写信苦劝?

王韶微微一笑,说道:“质夫,郑公虽是善意,但就是落得狄武穆的下场,那又如何?千百年后,百姓是记得一些士大夫的名字,还是记住狄武穆的名字?好男儿,当建功立业耳,为何耽迷于虚名当中!”

也对也不对,千百年后,百姓有七成知道狄青的,有四成知道王韶的,但不会超过一成知道吕公弼、韩绛的。可他们疏忽了士大夫的笔杆抹杀能力,作为北宋中期最优秀的三大名将,狄王章三人功绩与名声恰好形成反比。狄青最次,名声却最高。章楶功劳最大,几毙西夏将士二十万,直接导致梁氏身亡,名声却最小。

章楶笑笑道:“子纯,也许你这样想也不错,可我不喜,大丈夫不一定学习班超投笔从戎,同样可以学习郑公,文武兼备。”

“哈哈哈。”种谔站在边上本来听他们二人拽酸,眉毛拧起,听到这一句,终于忍俊不住,大笑起来。

王韶也忍不住笑了。

不是笑章楶做不到文武兼备,章楶文章做得不错的,学问也不错,关健他能学习郑朗么?郑朗如今发起三次改革,每次皆轰轰烈烈,那也是迫于国家形式需要,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