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赵顼说,两个弟弟是他同父母弟弟,且长且嫡,并且母亲对他一直很器重,能有什么?欧阳修还是努嘴,赵顼明白了,这是指曹太后。但曹太后是那种人吗?

因为对郑朗的感情,赵顼心中更产生愤恨,不但是咒俺老爸早死,还诅咒我们兄弟不和,祖孙不合。你们为了荣华富贵,做得也太过火了吧。但这是非常时刻,赵顼依然不敢做任表露,垂着双手,肃然起敬。

欧阳修低估了他,看到他郑重受教的样子,满意地离开东宫。

转眼到了腊月,赵曙危在旦夕,连话都不能说出来,批事只能用纸笔勉强代替。辅臣问起居,韩琦根本没有顾赵曙的想法,奏道:“陛下久不视朝,中外忧惶,宜早立皇太子以安众心。”

赵曙盯着韩琦,过了好一会儿,额首。

韩琦立即猴急猴急地拿来纸笔,沾上墨水,递到赵曙面前,陛下,请写吧。

赵曙一咬牙,写上几个大字:“立大王为皇太子。”

足够了,韩琦还是觉得不够,说道:“必颍王也(赵顼封号),劳烦圣躬更亲书之。”

赵曙一咬牙,写上三个大字,颍王顼。

韩琦又逼道:“臣想请求,今天晚上立即宣学士降麻。”

一步步地逼。

赵曙只好额首。

韩琦召内侍高居简,授以御札,命翰林学士草制。一会张方平被带到榻前禀命。赵曙几次想说话,但说不出来,张方平不能辨,赵曙以手指画几上的笔。张方平拿来笔,然后用狐疑的眼神看着韩琦与文彦博、欧阳修。

赵曙不能说话,但头脑还是很清楚的,看到他这个眼神,心中有所感悟,可这时他不敢写的。一时间思绪茫然,写了十个莫明其妙的字,来日降制,立某为皇太子。

张方平低声说道:“陛下,这未写清楚。”

赵曙又写上颍王二字,再书大大王三字。张方平嘴角抽动了一下,看了看韩琦与欧阳修,最终退下草制。将制书写好拿来,再请赵曙确认,赵曙额首,忽然间泪如雨下。

或者在这时,他终于后悔了,也终于识破韩琦忠诚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