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朗道:“是我疏忽,这样,我来写一篇奏折解释,不过先对你说一下,不是我算得误差,而是疏忽百姓的倦怠之心。”
“倦怠之心?”
“我主持过许多大型水利,无论江东圩,或者参与过三白渠,或者南方开发,都有一点,劳动者多是以后工程受益者。因此劳动积极性高,此次劳动者还是以后的受益者,但这个受益隐蔽,不能从耕地上直接看出来,一些百姓消积怠工。”
这一解释就很清楚了,苦一点,一天能担五六方土,若是磨洋工,一天可能担不了两方土,必然产生巨大的预算误差。
“原来如此。”
“又不能逼迫,我一说紧,下面官吏会产生误判,会更加紧迫。”
庞籍额首,刚才郑朗问商税,商税肯定比前几年高得多,但下面却发生许多不好的事,用报纸邸报等渠道明文标注各个商品税务标准,然而许多官吏依然苛剥商人,导致言臣怦击,也导致两个言臣机构掐架的主要原因。
真正原因,就是这个误判。
“看史书也能看到,杨广修大运河动用的民夫远不及我朝,有人说一百五十万人,有人说两百万人,因工程浩大,丁男不够,就征发妇女服役。这是人口基数造成的,隋朝面积是我朝的两倍有余,全国户数仅六百万,运河附近的户数不及三百万,没有百姓劳力就不会有很多。再加上不是雇佣,而是股役形式,由是百姓疾苦。而且工程之急,无法想像,若大的通济渠(汴河,全长六百五十公里),征百万民夫,当年三月开凿,同年八月通航。永济渠(新乡到北京,全长九百五十公里)发河北百万男女,当年正月开凿,没几月也通航了。仅说运河工程,新运河比通济渠或者永济渠规模都要大得多,但绝对不是其两倍。”
庞籍额首,永济渠因为幽州在契丹手中,渐渐荒芜,又让黄河再次冲击,变得肢离破碎,面目皆非,但全长不亚于新运河,宽度与深度相仿佛,不过新运河设了许多储沙池,人工湖泊,陡门,又加高了堤岸,还有大大小小的引水灌溉渠,总工程量至少比单独一段永济渠规模要庞大。可说新运河工程量是永济渠的两倍那是不可能的。
“大运河工程量有多大,已经无法计算,此次治河工程,包括治淮,运河,以及黄河,不会比其规模小。我仅说新运河,动用的人力数量其是两倍,若象隋朝那样,去年一年就可以将它竣工。但我敢不敢?”
庞籍哭笑不得。
隋朝修河速度那个叫快,但会象宋朝这样,每半月有两天假,还有肉吃,拿着丰厚的酬劳?连工棚与许多工具都是朝廷提供的。甚至远处州府民夫来回路上费用都让朝廷包了的。做梦吧。
不得不如此,隋朝修河是快,可是掘堤的民夫经久不息没白天没黑夜的劳动,受冻挨饿,加上疾病侵袭,死亡半数以上。谁敢学习?郑朗敢学习。三百万民夫来了,明年只剩下一百五十万民夫回去。
郑朗,你也别修河了,回郑州抱媳妇儿去,至于这个河,就让它成为烂尾工程吧。
这样一阐述,比较清晰了。郑朗又道:“就当是朝廷回报百姓。不过我估算有误,也是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