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将奏折说完,大家一片安静,为了查隐田,争执许久。

应当来说,郑朗的做法十分温和。若是按照郭谘等人的做法,一查就是十几个州府,甚至让他们得手后,能一路一路的查下去,会造成多大的麻烦?郑朗提议更久更持续,每年都查,可严重者查三四州府,轻微者查一二州府,相对于整个宋朝三四百个州府,影响面很小。隐田现象摆在哪儿,不查是不行了,年年新增的耕地不计其数,朝廷也再三痛斥,舆论再三反对,甚至用银行监、平安监、安眠临与蔗糖监契股威胁,郑朗一度还用平安监的契股来换田,分于贫困百姓。然而户部在册的耕地面积却在源源不断地减少。不处理肯定是不行,但处理规模严重,会带来不必要的骚动。

这是一个折中之策。

大家比较欣赏的。

但有一条,象郭谘那样一查就是十几个州,能行得通吗?行不通,隐田并田者胆子就会更大。

能想到的大臣就不多了,没有金手指就能想到,这个大臣前程也不可限量。

主要是第二条,对于第二条罚金罚款大家没有在意,律法条款是人制订的,也是人来裁决的,但前面那个监察监让大家感到很古怪。与体制相符,宋朝不怕冗官,就怕监督不力。御史台监督之权更重了,但若是那样,御史台会站在天下人的对立面。这个天下人不是指天下所有百姓,而是郑朗所说的那个天下,天下所有的精英!

两府大臣一个个将头抬起,目视前方,心中那个畅快别提了。

言臣与两府是生死之敌,要么直接冲突,华丽丽地成为言臣获得名声的工具,要么放下身架,不顾宰执身份倒在小小言臣身前。最有名的例子就是朝廷试才识兼茂科,这是科举之外的考试,有的是进士再试,例制试科,还有的是试考民间遗漏贤才大能,对官员的再试,结果分为五等,但举宋以来,一二等者没有,有一个三等,还在郑朗家中苦读,就这一个宝贝了。但还没有出现。

平时结果多是四等五等,这一届才识兼茂科试有钱藻、陈舜俞与汪辅之考中第四等,监察御史里行沈起弹劾汪辅之无行,于是宰执罢之。汪辅之怒极,我什么无行了,不就是没有向沈起拍马屁吗。汪辅之愤怒地写信给富弼道,公为宰相,但奉行台谏风旨而己。你一个若大的第一号首相,为什么仅看言臣的风向办事?你是首相,还是言臣是首相?

富弼就是后者。

看到信后,富弼惭愧不能言。

这一策看似让御史台权利更大,实际对御史台很不利。以前的生活多美好啊,到处溜达,听到一些风声,小道消息,八卦,就能上书弹劾。现在不行了,什么事儿要讲一个证据。这个证据查找的权利给了御名台,慢慢找吧。若有人举报不找,就是失职!

一干御史台的官员全部愁面苦脸。

其实这就是制度的完善。

至少庞籍已看出它的意义,国家是要监督,可以前那种不叫监督,而是胡乱来的。这一监的成立,却是讲究实事求是,使监督更加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