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机密。
赵祯又递过来一个札子,道:“郑卿,你看看。”
郑朗打开一看,乃是今天早上富弼、庞籍、韩琦草拟的一个扎子,第一件事就是说郑朗昨天讲的制止兼田隐田之策,与郑朗所说的差不多。以前郑朗执行过一段时间,后来没有执行了,仅是重新拾起,再者就是常态化,一年一查,并不难。第二件事讲的就是设监察监的事,也讲了对偷税商人的处罚,重者笞五十,恶劣者杖一百。
郑朗勃然大怒,道:“何处罚如此之轻?”
韩琦道:“我与醇之、彦国商议过,一旦执行徒刑,这些人非富即贵,必将天下哗然,行知,你也说过,天下务必以稳定为重,先是稳,后是治,后是改。”
似乎有道理,郑朗却反驳道:“错也,试问一旦这样处理,是仆人前去受刑,还是主人前去受刑,即便受刑,既知非富即贵,那个衙前敢真打?”
本身就是小棘条或者小竹杖,若不遇到酷吏,就是杖二百,顶多屁股打破了,人不会有事的,若衙前手松一松,那不是受刑,乃是挠痒痒。
知道韩琦与富弼不欲多事,郑朗又道:“稚圭,彦国,我先来说一说天下户等。五等以下户,自六等起,开始半饥半饱,七等八等九等几乎是赤贫,虽大治,这样的人家在我朝乃不在少数,这些户数严格来说,是要朝廷周济的。可现在呢,就连九等户也继续在纳税,有的地方未实施免役法者,六七等赤贫户甚至除纳税外,还要摊派差役。陛下,你也亲眼看到,臣带你看的那些人家仅是五六等户,都让陛下唏嘘不止,若是七八九等户,会是什么样的生活状况?”
赵祯默然。
“然后是一等户与少数二等户,他们不是纳税,乃是赏赐,心情好了多赏赐国家一点,心情不好,便一文钱也不会赏赐给国家。臣提了这两策,不是让他们重新纳税,也不过是让他们多赏赐一点儿。”
说得有些激进,可与事实也基本相符,王安石变法,就想打击这些大户人家的,结果呢?
无论怎么做,想掏他们的钱,皆是登天万难。
郑朗继续道:“真正纳税的是什么人家,大多数势力较单薄的二等户,三等户,四等户,其实从五等户开始,即便让他们纳税又能纳多少?二三四等户才是国家征税的重心。而且从他们身上征税,国家又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想国家财政情况良好,就要保护他们的权益,他们才是国家真正的财神,维护他们,培养更多的五等户变成三四等户,国家财政才能越来越健康。臣提两策,不是为国家敛财,而是减少对他们的摊派,同时设监,监督各地官员的不顾政策强行摊派。二三四等户就会越来越多,国家才能形成真正的良性循环。这个笞杖算什么?”
富弼苦着脸,问:“行知,你认为怎么去做?”
徒流刑罚必然行不通,那么除了笞杖还能怎么办?
“隐田者没地,偷税者罚财,何必笞杖?同时标明各种税务,不得让下面官吏胡乱征税。不当征的绝对不能让官吏去苛征,当征的也不能少,若想偷税,重罚之。制度才能完善,国家才能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