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公,我们不敢当啊。”这个评价太高,将老苏吓着了。
事实就是如此,郑朗笑了笑道:“不高也,明允兄,就是你现在的文章造诣也胜过了我。然而一个人的精力终是有限的,唐后主词曲赋皆佳,字画也长,还精通音律舞蹈,却不是一个好皇帝。陛下只会一个飞白体,却是举世无双的明君。我少年时琴书画文皆薄有名气,自从从政后,因精力有限,字渐渐写得不如蔡君谟,文章不及明允兄与欧阳永叔,琴更不及知日在越州的学生义海,画就不用提了。但我扪心自问,这个官做得不算最好,还能称上可以二字。”
苏洵父子皆失声笑了起来,郑朗非是骄傲,而是谦虚的说法。
“子瞻,苏辙,若想在文字上有所长,你们最好向欧阳永叔学习,他日你们造诣只在他之上,不会在他之下。但想做一个好官,难。正好你们暂时没有授官,我不久要去京东路,不知二位愿意与我一道前往?”
第七百四十七章 高山流水
老苏大喜,现在苏家没有任何骄傲的本钱,至少在郑朗面前,他们连骄傲二字提都不能提。喝道:“大郎,二郎,还不下拜?”
“勿用。”郑朗扶着大苏小苏,道:“明允兄,不要想偏,有人说我一生收了六个学生,非也,互相学习罢了。子瞻与苏辙随我,也勿需叙师生之谊。”
不能讲老师学生的什么,只能心中有数,象苏东坡很精明的前去拜访欧阳修与梅尧臣,但能否象电视剧那样掀起衣袂,往前一拜喊:“恩师。”
找死不成,宋朝的祖宗家法就是改正唐朝错误,包括科举,所有进士都是天子门生,你一个大臣当什么座师恩师?苏东坡敢喊,欧阳修敢受么?不能叙,叙了,未必对大小苏有利。
有了这份情谊,三苏不再拘束。
宋朝的老师是一个很神圣的职业,不象后世,不收红包,想老师重视自己的孩子,很难很难,收了红包,也未必重视,还要看红包大小。这时代没有,尊师,是放在心中尊重,就象郑朗,刘知州死后,郑朗对刘妻一直视为自己娘娘,刘妻死后,郑朗没有徇私舞弊,可一直对刘知州几个儿子十分亲近。但学术十分自由。
最自由的乃是各大书院,不过其他地方也有类似书院的风气。师生之间对学问的交流乃是互相探讨,不象后世红包拿了,还要高高在上。也许郑朗在宋朝得志了,反正产生一种想法,一样的外忧内患,不过宋朝肯定好得多。不好的地方,仅是科技落后所带来的生产力落后。
苏东坡问出心中的疑问:“何为浮躁?”
浮躁二字解释起来很简单,轻浮急躁,但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孙胄问郑朗何谓三分,郑朗说类似民间所说的分寸,若此,何必郑朗苦修儒学?或者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大多数人看不懂,爱因斯坦于是开了那个有名的玩笑,似乎大家一起懂了。当真懂了?
苏东坡也不相信郑朗会粗暴地给自己的偶像下了一个轻浮急躁的评价,于是疑惑地问。
不但大苏,小苏同样眼中泛起一团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