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朗又大踏几步,逼问道:“文相公,你们皆说狄青乃是武将出身,不能担任枢密使,西北乃战乃军,陈州是什么所在,国家的要害所在,是治是防。不让一个武将前去西北防御西夏之知,却让一个名声赫赫的武将担任陈州,威胁国家京畿安全,又不善长治理。文相公,你是何居心?狄青问何罪当贬,他多少也是一个国家的枢密使,君却答曰无他,疑尔!休要你是一个臣子,陛下敢不敢这样回答?国家就是这样的祖宗法制,宰相就是这样做的宰相!”

既然用制度攻击狄青,郑朗也用制度来反驳文彦博。

说完又说道:“陛下,臣犯了廷争之错,请陛下将臣的奉直大夫上轻车都尉全部黜去。”

这一黜,郑朗几乎快成裸官了。

赵祯又奇怪地道:“准。”

但文彦博额头汗水越来越多,郑朗再三辞官,给他带来极大的威胁。逼上绝路了,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臣也是为国家着想,不想国家有失,若郑朗再三狡辨,臣无话可说,六塔河一案,臣有失误之处,请陛下准许臣辞去宰执之职。”

没有办法了,郑朗就是对着他来的,不辞,郑朗可能还会继续火拼下去,自己六塔河有错是逃避不了的,火拼下去自己更难堪。

赵祯沉吟一会道:“准,诏文彦博以翰林院大学士判权并州,诏庞籍返京为同平章事,诏韩琦返京为枢密使,敞为潭州通判。”

丝丝,大殿传出一阵冷气声。

一个宰相倒下去不算,还搭了一个知制诰,潭州是什么所在,刘敞去还能有何好下场?

这份诏书也出忽郑朗预料之外,他想到一件事,傲傲的韩琦与庞籍若共事一堂,会发生什么?似乎也不大美妙。脑海里浮现出庞籍与韩琦对眼的情节,郑朗脑门上也涔出细密的汗珠。

赵祯哪里想到,又看着狄青,道:“狄卿,虽你无错,引来这么多争议,也等于是有错了。朕让你判权延州,可乐否?”

“臣愿意。”狄青大声答道。同样的下放,一个是带错下放到陈州,继续受士大夫的折磨,一个是无罪下放到延州,不会再受折磨,性质成了天壤之别,为什么不高兴?

“还有,朕听闻你身患背疽,去了西北,乃是苦寒之所,要多加疗养。”赵祯说道。这时赵祯过了巅峰时期,智慧还是有的。郑朗昨天与他语良久,拨开云雾见明月,意识到狄青对国家的重要性,也意识到狄青的忠憨。这次狄青真的很冤枉,不但贬放,还遭到文臣的污蔑,心中略有些歉疚。

赵祯的温言软语,与郑朗风尘朴朴地赶回来,替他讨公道,对于狄青来说,已足矣了。

狄青伏在地上,哽咽道:“臣谢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