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相公,不妥,当时你为了遵守规则,不让那些熟蛮掠夺奴隶……”尚同大声劝阻道。
话外之音,你为了你说话算话,宁肯这些熟蛮前去屠族,都不留活口做奴隶,现在这些人参与了凶杀案,是直接的凶手,怎能法外开恩?
“尚知州,当时如此,我有两个原因,一为盐道永无后患,二是制订规则,我基本都能遵守,我不能遵守的,就不会去制订这个规则。然而法律呢?能不能做到人人在法律面前平等,王子与士大夫犯法,与庶民同罪?”
“这怎么可能?”
“那就是了,因为做不到人人在律法面前一律平等,我执法往往因事而法。比如张海与王则,张海为盗,是官府所逼,是国家苛政,是灾害,活不下去才沦为盗匪,给他们机会,他们重新归顺朝廷,故我宽恕了他。陛下也屡屡有旨,若是因为饥饿活不下去,做出一些抢粮食的事,也可以宽恕,便是此理。然而王则呢,他身为国家校尉,身深国家之恩,不愁衣食用度,却聚众用邪教谋反,故只能诛杀,不能做任何饶恕。这便是事与事不同也。这些凶徒按法全部当为诛杀之罪,但幕后主使才是最可恨的,他又是为孝而去犯法,可以略做一些法外开恩。”
“说得好,说得好!”外面听审的群众一起击掌。
“那,那……”
“尚知州,我知道你是好心,想还循州一个太平,还有你,王副使,也是如此,不过要看,幕后参与主使的人一律要抓捕,家人参与其中,同样必须抓捕严惩,没有参与,不必牵连,也便体现陛下的仁慈之德。还有,直接的凶手远没有那些主使的人可恨,他们仅是一把听人摆布的刀,若是遇到类似徐二娃这种情况,可以免去死刑,当然,活罪是避免不了的。再如往年积案,杀官杀兵、劫人妇女的直接凶手与指使人,一律得不饶过。至于私盐,那也是朝政积留的弊政,既然新盐政开始,也就不必追究了,以免引起动荡。”
外面哗啦一下子,跪倒一大片百姓。
王尚二人抓得太狠了,若象郑朗这样处理,会有一大半犯人无罪释放出来。还有一部分人会得以活命。
“郑相公……”
“尚知州,就听我的吧,天气也热了,听说循州关押了一千多名犯人,这几天我先协助你们,审理判决一批,若是确认死刑的转到广州,秋后判决。”忽然低声对尚同耳边说道:“你恨,我也恨,可是皇上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若仅处死几十人,那怕一百来人,皇上会恩准同意的。若你判决几百人、上千人死刑,皇上必不准,反而连带着真正的凶手逃脱法网。”
一句话说得尚同哭笑不得。
郑朗这才判决:“判徐二娃黠面流江南西路牢城三年。”
也算很重的宣判,不过活命是有了。
又让侍卫拿出五十两银子给了这对妇人,虽不舍,都如此了,还能说什么?俩妇人一边感谢一边抱着儿子痛哭,最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