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错了,这样的大臣不为宰相,何人为宰相?

郑朗摇头,说:“王中丞,勿须如此,你之进谏,若不用天象言事,直指祖宗家法是对的。请听我将话说完,我外放后仅是一个知州,虽然朝廷会恩宠,必将臣搁于京师附近。臣不会受流离之苦。然臣深身皇恩,国家之恩,陛下信任,百姓倚赖,岂能求富贵平安为己求?故臣去南方,比京师附近更能报效国家与君王。故臣再次恳请陛下让臣去南方。但我在临行前有两言,第一言乃是九方皋相马。秦穆公见伯乐年长,请伯乐推荐善相马的人,伯乐便推荐了九方皋。秦穆公召见九方皋,托其寻马,三月后带回一匹马。穆公问是什么样的马,九方皋说是一匹黄色的马。穆公派人取马,却是一匹黑色的公马。穆公很不高兴,喊来伯乐责问,你介绍那位求马的人,连马的颜色与公母都分不清,又怎能鉴别出马的好坏?伯乐答道,竟到了这种地步,胜过我千万倍!九方皋看马只看马的天赋灵性,得其精而忘其粗,在其内而忘其外,见其所见,不见其所不见,视其所视,而遗其不所视。象九方皋这样的相马,有比鉴马更多的宝贵道理。果然,后来试马,此马乃是一匹天下少有的骏马。诸位,看马如此,治理国家更需如此。不能看其表面,而要看到其内里。”

很简单的一个故事,却有着很深的寓意,特别是对宋朝的官场,犹如醍醐灌顶。

郑朗又说道:“但是做人务必低调,狐丘的长者对孙叔敖说,人有三件事能招来怨恨,爵位高了,人们会妒忌,官职大了,君主会猜忌,俸禄厚了,会招来怨仇。孙叔敖答道,我爵位高了,心志就愈低下,我官职大了,便愈加小心,我俸禄厚了,施舍就愈广泛。依靠这三样,来避免人们的怨恨,可以吗?长者说,喏。”

这句话寓意更深。

郑朗说完后,刻意看了看梁适与庞籍,梁适手段挺厉害的,庞籍也不大好,马上一走,庞籍无疑为会首相,可为了保住地位,做了一些不当做的事,被言臣找到把柄。庞籍一去,朝堂乱了套,再加上刚刚召回来的欧阳修在中间反复的搅,比贾昌朝执政时更加乌烟瘴气。又看了一眼狄青,不过狄青不用急,先将狄青在南方拖着,避开那场六塔河风暴,然后再慢慢开解。

但郑朗越是这样,赵祯越是舍不得,坐在龙椅上,怔忡的看着大臣。

郑朗又说道:“陛下,近年来国家渐渐好转,陛下也有充足的财帛,执行种种惠民的政策,但一个国家的繁荣不仅是富,富而不强,还是不能振奋国人的信心,不能恢复汉唐雄风。适度的在考虑国家财力,百姓压力下,做一些开拓之举,乃是强国之道。一个国家又富又强,才是泱泱大国,不至于侮辱祖先,请陛下恩准臣与狄青南行。”

狄青也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起行伍,非战伐无以报国,愿意得蕃部骑数百,益以禁兵,与郑相公一道羁贼首至阙下,报效圣恩。”

赵祯连连叹气。

郑朗说去南方比普通的外放有着更强的积极意义,但这一去南方,想想郑朗庞大的计划,不知得多少年,才能返回京城。赵祯还是不舍。

庞籍说道:“陛下,要么让狄青单独而行,率军南下,平定南方?”

郑朗要离开京城南下,赵祯问何人为相,郑朗答道,庞籍足矣。

庞籍能量很大的,得到这条消息,其实在陕西,他与郑朗不是很合,特别是对待西夏的政策上,多有所冲突,但进入两府后,两人合作一直很愉快,所以献了此谏。不过是发自内心的话,还是以退为进,只有庞籍自己知道了。

郑朗摇头,说道:“南方一行,不仅是平叛,更重要的是治理。狄青前去,大捷指日可待,但治理百姓却不及臣。且臣一直思付两广与湘水流域必须要开发,也付出了心血。必须让臣前去南方,这是朝廷的后方,后方不安稳,西北怎可平定?”

不但西夏,还有幽云十六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