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不允,立召制书舍人于殿庐草制责之,窜唐介为春州(广东阳春县)别驾。
唐介干出这件事,已是必贬无疑,不过这一处理过重,然赵祯愤怒,群臣莫敢谏,正好蔡襄召回京城为左右言,进谏说道,唐介诚然狂直,然而容受尽言,是帝王的盛德,必望陛下矜持而贷也。
有人开头就好办,作为御史台的老大王举正也不想手下小弟太委屈,趁机进谏责唐介太重。
赵祯喜欢被大臣虐,被唐介虐狠了,当时愤怒,但过了几天,心中又后悔起来,想了想,敕书朝堂,告谕百官,改介为英州别驾,复取其奏以入。派中使护送介至英州,且戒令必全之,无令道死。
知制诰胡宿又进谏道:“唐介坐言事得罪,责授春州别驾,岭南水土,春州最为恶弱,制出之日,皆谓介若至此,必无生还之理,想不到圣慈含垢,哀怜其触罪就死,特改贬英州。”
这就是说话的学问,先扬之,后求之。
郑朗却在沉思,英州也在岭南,但在韶州之南,相比于环境,英州确实比春州好多了。但两广地带,不仅是春州,还有其他大片地区因为居住的人少,瘴气多,成为治理两广的大患。甚至有的地区就连当地土著人也害怕瘴气,白天耕种,一到傍晚来临,瘴气降临时,跑到山上躲避瘴气的侵害,这将会成为治理岭南的头号难题。
对于瘴气,连后世的科学家们都含糊其辞,虽种种说法夸大,确实有之,至少郑朗没有多少好办法解决。
郑朗在想着心事,胡宿继续往下说道:“此诚天恩与唐介无量,然臣遇见犹有不安,或闻专差中使押至贬所,朝旨有在路不管疏漏之语,此次处分,颇非寻常。窃寻以前的台谏官贬黜,无此体例,一旦介若因霜露之病,死于道路,四海广远,不可使家至户晓,也使朝廷负谤于天下,其伤不小。就使介安全至贬所,然亦不可着为后法。臣与介不相识,在朝亦不曾往来,所以缕陈区区,不避干忤者,正为朝廷远防一切。望陛下垂圣恩,留省愚言,追还使人,以全朝体。”
说来说去的意思就是争一个要不要派中使押送,派中使押送贬与不派中使押送贬,性质截然不同。前者是罪,后者仅是一次正常的朝廷贬黜。
殿中侍御史梁蒨亦争,于是即追还中使。
既然唐介没有罪责,文彦博就要处置了,罢文彦博以吏部尚书观文殿大学士之职知许州,以梁适为参知政事。
郑朗很无语。
梁适是有点儿本事,可这个人德操太过恶劣了,将他弄到中书,自己必须要时常提防。况且梁适再有本事,也不及文彦博,于是经常看手中这三个小弟,刘沆不错,可初来乍到,对中书政务不大熟悉,不能重用,头痛,高若讷,半个打酱油的,又往往不知轻重,头痛,梁适,吏治之能不及文彦博,小心思眼还挺多的,头痛。偏偏唐介提及富弼,不然将富弼弄到中书,还能做自己好帮手,现在却不能开口。倒是西府让他眼热,庞籍、富弼与王尧臣。
一件灯笼衫,价值也不过几百缗钱,自己看得不清楚,顶多一两千缗钱,樊楼一顿奢侈的宴席就没有了,数败俱伤,值得吗?
事情还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