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弹劾张尧佐的言臣当中,资历最浅的乃是唐介,他初为言臣,才稍稍进入权利的核心边缘,根本不知道两府的操作情况。心中不服气了,进言道,宰相文彦博专权任私,挟邪为党,知益州时,作间金奇锦,派中人入献宫掖,因此升为执政。及恩州贼起,由宫闱闻听陛下为贼忧,乃求平贼,夺明镐之功。虽不行,仍为首相。昨除张尧佐宣徽、节度使,臣累论奏,面奉德音,谓是中书进拟,以此非知是陛下本意。乃是彦博奸谋迎合,显用尧佐,阴结贵妃,外陷陛下有私于后宫之名,内实为自己谋身之计。

书上,包拯略有微词。

好歹他对郑朗印象还是不错的,虽郑朗在张尧佐的事上也做错了,犯下包庇的嫌疑,但授张尧佐宣徽、节度使肯定与中书无关。你要攻击文彦博,我不反对,但不要打倒一大片人,会惹下乱子的。

吴奎则认为张尧佐外放,目标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再惹大乱子,直接表示了反对,说文彦博虽做得不好,但有吏治之才,国家之倚赖。

三种说法,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片面性。

争了起来,台谏对掐,掐得死去活来。

唐介愤怒了,又上书道,彦博向求外任,谏官吴奎与文彦博相为表里,言彦博有才,国家倚赖,未可罢去。自始让彦博独专大权,几所除授,多非公议,恩赏之出,皆有偏狭。自三司、开封、谏官、法寺、两制、三馆、诸司要职,皆出其门,更相援引,借助声势,欲威福一出於己,使人不敢议其过恶。乞斥罢彦博,以富弼代之。臣与弼亦昧平生,非敢私也。

将两奏结合起来看,意思就是你做皇帝的,连自己老婆都管不好,正是你二号老婆与文彦博眉来眼去,所以才让文彦博猖獗到这种地步。

赵祯看到这篇奏折,气昏了。最后说了一句:“你再乱说,朕会将你贬窜!”

是准许你风闻言事,但不能风闻到这种天光,不是风闻了,是你要疯了!

唐介朗声说道:“臣忠义激愤,虽下油锅也不害怕,况且贬窜。”

整成了一个滚刀的。

滚油泼不进,斧锯砍不动,赵祯小白脸直抽搐,用手指着唐介:“你,你,你……”

他一个人的嘴巴是讲不清楚了,就象一个受委屈的孩子,在外面被大孩子揍得狠,只好回家向老娘哭诉。赵祯两个老娘不在人世间,于是找几个宰执诉委屈。

将唐介两封奏折递给诸位宰相,说道:“唐介言其他事乃可,何至说文彦博因贵妃得执政,此何言也?”

气昏了头,若唐介做得不好,喝斥贬窜就是,求两府宰执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