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相公,不可能的,若人人能来闻鼓院诉之,就不会有张海被逼得轮为盗贼之事发生了。”郑朗摇头道,后来王安石在这件事上犯了严重错误,也为保守党找到最重的攻击把柄,郑朗可不想重蹈覆轨,不过青苗粮与银行性质不同,青苗粮针对对象是贫困百姓,故很难盈利,而银行针对对象多是商人,所以能盈利,又说道:“青苗粮不提,朝廷立国以来,实施了多少善政,到了下面如何?又有几个百姓因此来到闻鼓院申诉?银行不同,它设立之初便是谋利,能帮助一下贫困百姓尽量帮助,不能帮助诸位也不必强求,以免产生不好的后果。想拯救百姓,真正的办法只有两途,国家减少两税,降低百姓税务,控制大户兼并,再杂以一些其他的仁政,贫困百姓才能得到一份生机。”
说到这里,又面向赵祯说道:“臣还有一请,一旦银行成立,最大的困忧便是钱币问题,故臣恳请陛下下诏,让平安监所得之铜全部用来铸币,最少让朝廷所得的部分铸币,使铸币量一年能提高到一千五百万缗以上,连续执行五年时间,国家货币便会更加充足。”
只能说好一点,就是执行五年时间,也不过增加三千缗货币量,实际增加三亿缗钱,也不能满足宋朝货币的需求。货币依然成为问题,银行在很长时间内依然是局部执行,不能向全国推广。除非以一年铸币一千五百万缗的速度持续一百年,大约才能满足宋朝货币的需求,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从其他方面着手,交子的威信,金银流入宋朝的速度,两者情况良好,见效也最少需要五十年时间,那时,郑朗还能活在人间?
但这不用急,郑朗的治国之道便是及时改良调整之道,十年前的良政,十年后有可能就会发展成弊政,需要及时的调整,国家才能健康的发展,不仅是财政,民事,军事亦是如此。
继续商议,其实就是大臣们在问,郑朗回答。
到了中午,赵祯心情兴奋,国家难就难在一钱二粮,似乎钱解决了,心头落下一块大石,又留下诸臣工在皇帝午餐。
诸臣随赵祯来到宴殿,饭菜未端上来,还要等一会儿,有的在观鱼观花,有的在聊天,宫婢沏茶,来回穿逡,有的大臣老了,要照顾的。
郑朗来到外面,看着水池里的鱼儿游动,赵祯走过来。郑朗施礼,赵祯摆了摆手说道:“不必。”
然后看着郑朗,只是微笑,问:“朕再调富弼入京如何?”
无论郑朗说得天花乱缀,赵祯知道郑朗有私心的。可能张方平确实善长经营之术,但用人还是用熟悉的人,用亲近的人,赵祯自己也在用这个方式用人,这个私心是为了国家,赵祯并不怪。富弼与郑朗私交很好,前有平叛之功,这次河北大水,受灾百姓颇多,有的县受灾严重,全县一片汪洋,导致朝廷不能及时一一安顿,部分百姓逃向附近的青州,或者其他州府。唯有富弼安顿灾民最善,再次立功,更有资格将他调回京城,故有此问。
“臣认为极妥,如今两府东府人才济济,西府人才略有欠缺,宋庠忠厚,变通不足,王贻永过于安静,高若讷耿直敢言,对军旅不善长,仅有王尧臣一人可以重用也。若是富弼进入西府,便将西府不足补充了。”郑朗大大方方地答道。是有私心,但这份私心能摆到桌面上,俺不是为了我个人权利谋私的,乃是为国家谋私,有何不可?
“蔡襄呢?”
“蔡襄可以让他出知泉州。”
“为何?”赵祯不解,此时蔡襄为福建路转运使,担任泉州知州,是不升反降了。
“泉州城东郊有一洛阳江,下游出海处江面宽五里,渡口乃名万安渡,每风潮交作,数日不可渡,沉舟被溺,死者无算。可以让蔡襄知泉州,加馆职官弥补其贬职之屈,于此建桥,去舟而步,给百姓福利。”蔡襄一生多在福建为官,有许多善政,洛阳桥乃是最大的善政,不但需要精通建造之学,还要懂得潮水之性,只要蔡襄将此桥建造成功,便有功绩,有了功绩,便可以将他调回京城,担任要职。
赵祯踱了几步,不知准与不准,又问道:“那么王素呢?”
“王素耿直,进谏又不过份激烈,出使返回后可以让他权知谏院。”郑朗道。没有办法,得让部分言臣偏向自己,才能做事情,否则这样下去,一个个鸡蛋里挑骨头,很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