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引起一个小小的轰动,赵祯感慨地说了一句:“谁说人心不古?”

多好的一个人哪,做了这么大好事,也不留下姓名,这才是真正的善人。其实郑朗如他所说,只求心安。这么多金银,放在那一家都是一笔不菲的数额。但对于整个国家来说,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并且准备充分,朝廷并不差多少粮食钱帛,若说差,差的是未来之用,那么还不知差多少,得以亿来计算。

让赵祯欣赏的还有另一件事。

郑朗早就有谋划如何处理这次灾害,以前低调的进入东府担任首相,甚至让人一度以为郑朗心甘情愿的退居二线,将首相之权依然交给陈执中。但灾害发生后,突然变得高调。

以前象这种大的水灾,难不在灾害发生之时,这是天灾,非是人祸,不能怪朝廷。有的官员良心不好,能希望人一起淹死,省得善后事宜。灾害发生时,该死的也死了,尘归尘,土归土,与朝廷没有关系,然而善后却与官府、朝廷有关系,这些灾民必须安顿。难就难在后面。

此次恰恰颠倒。

难就难在前面,这么大的灾难,产生一百多万赤贫的流民,随后中书在郑朗突然高调的情况下,就象一台精密度很高的机器,在没有任何差池地运转,灾民的安抚,物资的调动,有条不紊的进行,几乎没有出现任何失误。

与去年的灾害中书处理,成了宣明对比。

但郑朗因为内疚,每天面带忧色,两府大臣看着他的态度,几乎都是无语。

更让大臣无语的是赵祯。

郑朗的安排不可谓不周密,赵祯仍然不放心,又派张掞为河北体量安抚使,张掞也算是一个有政绩的大臣,为官善良,性纯善笃孝,幼年时曾听中医说大腿肉能治疗父亲的疾病,悄悄割下自己股肉给父亲吃。这样的大臣派往河北作为体量安抚使,不会太糟糕。

赵祯又在都堂上对诸相说了一句:“春夏以久雨,不仅是澶州决堤,其他地区也饱受绵雨之害,朕日蔬食,夙夜祈祷上帝,然霖雨未止,朕当绝食,只饮水,期求上帝移灾于朕一人身上。”

这纯是糟蹋自己,以赵祯的小身板子,不是绝食心诚,而是要大补,若动不动来个绝食,估计五十岁都熬不过去。郑朗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说。

文彦博说了一句:“陛下,近来天气渐渐恢复正常,实乃圣德感通也。”

但说来奇怪,赵祯前面说过这句话,天气从阴转晴,真的恢复了正常。

天气一天比一天正常,朝廷处理及时,灾害带来的负面作用也渐渐化解,吏治同样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