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庞籍不解,赵祯又说道:“举贤不避亲仇,乃古之仁者之风也。”

“喏。”

“退吧。”

庞籍走了出来,月亮半上柳梢,时值四月,往年已经临近五月了,开封城外有的麦田小麦都开始收获,天气也热了。虽是晚上略略清凉,但街上所有行人皆只穿了一件单衣,然而一阵凉爽的夜风吹来,庞籍却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心中默默想到,天威难测啊。

还是做贼心虚的,若不是为了权利,做了一个小动作,就不会有畏惧的想法。

随着赵祯与庞籍对答,夏竦进入倒计时。

外界不知,何郯与诸御史继续倒夏大业,不能再让皇上岔开话题,何郯索性上了一篇长达一千多字的奏折,专论夏辣。

治国安邦,无他道,核名实、别邪正任之。所以自古圣哲治世,以进君子去小人为戒。不能因为好恶而偏袒(讥讽赵祯之语),不能邪正杂猱而进(对郑朗不满,特别是郑朗的仁义一书,也不满郑朗当年替夏竦说公道话),否则国家兴衰退未可期,民之否泰未可保。以尧之圣,也有臣毁信废忠,以舜之明,也有臣谗说殄行,然虽始失而任,终悟而黜,此二圣所以圣明也。

夏竦性邪,欲侈,其学非博,其行伪坚,有纤人阴柔,无大臣耿直之望,事君不顾其节,遇下不由其诚。肆己之欺诬,谓可以蔽明;任己之侧媚,谓可以矫正。犯纪律之所戒而不耻,冒名教之所弃而无疑。聚敛货殖,以逞贪恣,不可格以廉耻之行;比周权幸,以图进取,不可语以中正之方。夫以此厚禄,极竦之量,可谓盈矣;以此宠位,称竦之材,可谓过矣。而犹其求无厌,其进不止,动有觊望,务为奇邪,人之无良,一至於此。

赵祯看到这里无语。

居然将夏竦说得如此恶劣,简直比李林甫还要糟糕。又不得不耐住头皮往下看。

卫兵之乱,突入宫掖,可谓寒心。凡在职守,失于防察,宜处大戮(按律相关的官员处死并不过)。但夏竦与杨怀敏交通,曲为掩藏,私相为恩,不顾主上安危,不顾民下非议,未尝公议其罪,致官司不均一,贼党不能穷究。居股肱腹心之任,所举如此,不忠莫大焉……

不仅是何郯一人,其他言臣纷纷附和弹劾。

想不通啊,都行刺到内宫里,居然也能和稀泥!

偏偏皇上还默认夏竦的和稀泥,这些言臣都快发疯了。

偏巧,正好赵祯召翰林学士坐便殿垂问政务,正好京城上空万里无云,却响起数声炸雷,成语便是晴天霹雳。赵祯与几个翰林学士看着贼老天,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