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胸有成竹,吕向高不算是能吏,但也不算是庸官,剡县的变化,他能看到,只要察觉到这个变化,自己就会相安无事。镇静地答道:“江南历来富饶,不仅是鱼米之乡,商业也十分发达,普通人家皆小有积蓄。乍遇灾年,人们需要的只是粮食,米价虽高一点,但老百姓俭省一点,也能坚持一年半载的。那些贫苦家庭,我也可以进行救济,让他们熬过这一难关。”

说着让主薄将救助名册拿来呈给吕向高看。

一笔笔用费记得很清楚,吕向高语气更缓,问:“救助的钱从哪里来的?”

“就是商人奉送的钱帛。”王安石道,不说强行勒索,不说贪墨,而说是奉送。

吕向高终于醒悟,敢情是自己闹了一个天大的乌龙,气得哭笑不得,不满地问:“昨天你为何不说?”

“昨天知府气势汹汹,哪里给我说话的机会?”王安石戚戚地答道。昨天根本不能辨解,弄不好这个吕大人一怒之下,能让衙役抽自己嘴巴子。

吕向高更是啼笑皆非,大半天后道:“放。”

一声放字传出,外面百姓欢声雷动。

吕向高心中更不是滋味,要命的是他将事情没有弄清楚,就写了奏折禀报朝廷。因此设宴,请王安石来赴宴,得让他替自己说说好话,而且剡县做法也让他深思。以前粮价虽贵,但老百姓还能买到米,日子过得苦一点,不会活活饿死。这些奸商!吕向高同样气得要命。

就问王安石怎么办。

王安石后面还有一个猛人,他老师郑朗回来了,怕个球。于是献了一个更大胆的计策,剡县继续保持一石米三千文,但让吕向高做配合,让他发布命令,允许商人在杭州以一石一千五百米价格出售粮食。就是一千五百文,粮商也有巨大的回报,以前丰年时成本不过三四百文,加上损耗运输成本,也不过五百文。

前面有一个剡县高价粮,后面还有一个更大的杭州市场,南方各地的粮商会疯狂地将粮食运向杭州。不要多,两三个月时间,从杭州到剡县粮食会堆积如山。可是百姓在这个高价下,不会囤积粮食的,那么粮食越积越多,不用调节,粮价也会一天天的下跌。或者双方做一个配合,来一个陡跌,粮价便能降到一千文。

这个价格不害人了,北方粮价即便在丰年,也在六百多文到一千文之间浮动。整个两浙粮食危机会随之化解,甚至两浙粮价一掉,连带着其他地方也会将粮价掉下来。

吕向高听得目瞪口呆,差一点流哈拉子,惊讶地问:“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

“是啊,否则就是三千文,百姓也吃不起。”

“那你在公堂为何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