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
张方平不懂,郑朗也不解释。然而这件事意义非同小可,意味着夏竦不仅与陈执中争斗,也向郑朗发起挑战。各种小道消息也传到崔娴耳朵里,崔娴抱怨地问:“官人,为什么夏竦要对付你?”
想不明白啊,自己丈夫与夏竦又无恩无怨,在夏竦最艰难的时候,丈夫还力挺过夏竦,替他争辨。传将出去,会让欧阳修等人笑掉大牙的,丈夫在做愚蠢的事,养虎为患。
“他担心我进入东府。”
崔娴明白了,夏竦与陈执中争得头破血流,无外乎争的是首相。丈夫一去东府,无论夏竦或陈执中,就成了蚌与鹬,丈夫则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将丈夫卷进来,成为一场浑沌局。可又想到另一件事,问:“为什么皇上也同意了?”
“娴儿,这是帝王心。”
“帝王心?”
“我与吕夷简不同,你看看朝堂诸相,夏竦我替他正过名,陈执中有严荣的联系,庞籍与文彦博担任过西北官员,同属于西北重臣派系,王贻永与世无争,宋庠呢,虽因为包拯弹劾王逵一案,我略说了说,可迅速掠过,给大宋小宋保留了面子,原先与大宋还有点交情,不会因为我一说,对我就产生反感。上下和气一团。在军方我又有威信,民间又有着很高的声望。我在枢密院,无关大雅。去了中书,这样的首相,不学范希文,却更胜过范希文。做为人君……”
“妾明白了,陛下想调你进入中书。”
“不知道,但对中书两相之争,陛下肯定有些失望。”
“官人以后做事,会有人掣肘……”
“这是必须的,若是良策,陛下会配合,若有疑问,陛下会默视这种掣肘,一切必须由陛下来掌握。是一次考验,也是一个征兆。”
其实过程很简单,西府安静,没有争执,至少该做的事,全部能得到落实。是伴相,不能用政绩斐然来形容,但至少与东府相比,成了天壤之别。夏竦与陈执中相争,不为首相之争,两虎也难以相容。自己主动辞去首相之职,不代表着以后不担任首相。年龄资历一天天的在增长,两府相比较,更有了担任首相的资格。
因此夏竦在与陈执中争执中,也在暗中观注着自己。正好转运使包拯下去,换其他人不会说的,都知道张亢是自己人。但包拯是青天嘛,尽管自己对他有恩,可是公私分明,张亢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向朝廷提了出来。
夏竦看到了机会,趁势设一个玲珑局,等自己往下跳。至于陈执中摇头,他是没有参与,但默视了整个过程的发展,否则在中书就得不到通过,内耗中,夏竦之议便不得通过了。
到赵祯手中,赵祯也产生了一些小小的想法,这便是郑朗所说的帝王心。不是赵祯对自己不信任,相反,是更加信任。如果自己一个政敌没有,上下齐心,未必对自己有好处,说不定就害了自己。即便对自己有好处,也为后人开了一个恶例。自己是忠臣,万一后人也学习赵祯用自己,用了一个李林甫式的权相怎么办?乘势让自己与夏竦矛盾扩大,这不是让朝堂产生分裂,而是在自己身上开一个缝隙,有了这个缝隙,赵祯就能掌握主动权。对张亢同样给予一个小小的敲打,不然其他缘边将臣学习张亢,有可能又产生不好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