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朗当然知道,今年旱情不象景祐年间焦土万里,可十分普遍,才开了一个小头,后面还有呢,马上江南米价都涨到每石三千文。而平时江南米价仅在五百米左右浮动,上涨了六倍,更不要说北方。这是宋朝,若换成唐朝,还不知得饿死多少人。记得史书说李治年间,关中米价浮动到每斗一百来文,于是饿殍千里。

但没有出大乱子,是皮癣之疥。

可听出来赵祯的心意,自己为首相,还是以救急为主的,而不是治理宋朝未来。得,还是继续退让。徐徐说道:“陛下,无妨,之乱乃是仓乱……”

顿住。

“在想什么?”

“想仓粮。”郑朗仔细地思索,想了很久,才说道:“臣回京师,听妻子讲京师中事,说二月侍御史吴鼎臣与吴育进谏,说军粮自江淮转漕到京师,又积年而后支,于是粮多陈腐,又斗升不足,惟有上军所给斗升不欠,中下军十只能得其八九。”

“是有此事,朕已派内侍纠察。”

“臣也闻之,且殿前都指挥使李昭亮以为良政,国家体察兵士疾苦,相率罗拜以谢陛下皇恩。但终不是久计,其实自庆历三年后,国库多空,即便有陈粮,腐粮却不会产生。这些腐粮从何而来?”

“是啊。”赵祯沉思道。

“陛下,无论仓禀调度不当,或者有账无粮,或是斗升不足,或是腐粮出现,还是仓出现了问题,现在臣刚返回京师,对此不了解,容臣调查后,再写一份奏折禀报陛下。”问题郑朗知道大约出在什么地方,可没有证据,不能乱说的。

“准。”

“再者,非是臣不受陛下授职,陛下,这天下便如同天,是天下万民的天下,日月星辰,百姓诸臣便是繁星,陛下便是日月,是繁星围其日月转动,而非日月围其繁星转动,天地会失常,换作人间,国家必将有失。天下万民臣工只能围着陛下而转动,包括臣等在内。国家可以缺少臣,可以缺少其他臣工,可以缺少一些百姓,但不能缺少陛下。这个中心乃是陛下,非是臣也。若是国家有事,便需臣主持,臣无有私心,陛下睿智也可以掌控,然臣恐开此坏例,后人佼仿,便会有李林甫等权奸臣工出现,贻坏国家,天下危矣。且臣出使,也无功绩,何不贬乃升?请陛下三思。”

不能一有事,什么都要我来解决,不能直接说,说得很含蓄。

其实都是推辞之言,总之,这个首相绝对此时不会做的。

又说道:“至于旱灾,问题应不严重,主要还是仓,等臣调查后,将仓粮解决,旱情自然化解。且臣去契丹,这一年多来,心中想的全部西府事务,若是接手东府,心中没有准备,仓促之下,必会出现许多失误,非是美事也。”

赵祯问道:“何人为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