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道:“陛下,以前臣一直就想说的,但国家承平已久,许多人心中有顾虑,还有一部分的确是贪生怕死,再加上国家困窘,到处有盗匪横行,臣于是默忍下来,没有说,怕引起群臣攻击。然灾民逐步安顿下去,不会出大乱子,明年只要西北有备,必不会发生战事。那么到明年秋收上来,国家财政会全部缓解。至少不会象今年这样,危机重重。所以臣今天索性将心中想法说出来。对于议和,臣一直不反对,但看怎么议和。”

“郑卿,你说当如何议和?”

“上次我说过,西夏国内情况危险远胜于我国,主动权在我,急的不是我们,是他们。就算契丹出兵,元昊极重情报,一旦契丹真正出兵,他必然提前得知,会紧急与我们搭成和议,反而更有利于我朝。”这是破开赵祯心病。赵祯想法不错的,契丹与西夏联手,必须用议和破坏他们联手,若是出兵交战,西夏大败,还要遵守什么和约。若胜,会产生许多变数,到时候西夏态度会更强硬,反而不易搭成和盟。

想法不错,但有的是缓冲时间,不能急,越急越会坏事。又说道:“曹利用三十万盟约,寇准说足矣,虽厚,不厚契丹盟不会遵守。这两敌皆穷,三十万当抵五十万贯钱,放在契丹内部,可购买十几万匹马,牛羊更是不计其数。但契丹是多大,西夏才多点大。所以臣说十万足矣。若是许其二十万,再加上十万石青盐,五七万石市榷盐,就算没有回易京师,也能让西夏直接获利七八十万贯之数,放在契丹都算厚矣,况且是西夏。”

郑朗不象欧阳修与包拯,说大道理没有作用,得说具体的数据,才显得有说服力。

“以西夏的贫瘠,七八十万户,不对,现在只能剩下六七十万户,以征两百万贯税务,算是厚加于民了。但我朝许七八十万贯,西夏困窘立解,而且数次失败失去的士气,也重新振奋,元昊的皇权更得以伸张。只要五到十年,便以我朝之货,得以休生养息,重新茁壮,到时候必将再次为寇。等于我朝每年从百姓身上剥削大量民脂民膏,反过来养了一个更强大的敌人。陛下,你难道不忧虑吗?”

“陛下,三思啊。”欧阳修大声喝道。

杜衍说道:“郑朗,你说得也是一种说法,但可曾想过,万一西夏出兵为寇呢?”

“杜相公,且听我说,闻听西夏已派使张延寿出使我国,可以将其搁置于洛阳,无他,西夏将我使放于夏州,不让我使进入兴庆府,我朝也可以使其驻于西京,而不准来王都。一不失其礼,二不使其再纵生骄慢之心。再说许其钱币之数,以臣之见十万即可。但张子奭误国,泄露底细,朝廷可以适当增加。十五万足矣,再许其五七万石青盐入境商榷,由保安军处交易。其他各州府勿得放开青盐,也可以于镇戎寨再开一榷场,市其马匹牛羊,这是我朝最缺少的物资,还有皮毛、毛毡、药材、香料以及贺兰石与自西域来的玉石,也是一种厚利,但不会夺我朝盐利,顺便给元昊一个台阶下,让他稍稍给臣民一个交待,元昊必不会寇边了。只是交待,而不是让他重新张扬所谓的皇权!”

“但他已称臣。”晏殊说道。

“晏相公,当真,你是首相,不能自欺欺人。自德明起,就不会真的向我朝称臣。我朝使者至,脱下皇服,迎接使者。使者一去,立即重新穿上皇服。李德明尚且如此,且论元昊乎?所以臣也以为,不用在西夏伪官上追究,没有用,追究也是掩耳盗铃之举。先和和吧,让他们慢点恢复,一旦恢复过来,便是他们重新入寇之日。”郑朗摇了摇头。

“已许其二十万。”章得象说。

“准许他们抽我们宋朝耳光,难道不准许我们抽他们耳光?他们能屡次反悔,为什么我们不能反悔?和约签订好了吗?”

这叫对比法,契丹多少人口?一千多万人口,西夏才多点人口,顶多三百万,现在肯定没有,三十万寇准说厚,五十万让契丹刻碑勒功,十五万再加上青盐之数,等于是一年给西夏人二十五万,是足矣了。

大殿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