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借,不是敲诈。”郑朗莞尔一笑。宋朝虽是封建国家,但一直在努力着与贫富分化作斗争,尽管因为制度本身,做得不成功,包括这次向富人豪强“借钱”。
“有何区别?”富弼反问道。
“彦国难道反对?你不觉得富户与豪强们因我朝立国获利太多,即便多付出一点,也是应当的吗?国家有难,人人有责,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方才能渡过危机。”但郑朗又笑了起来,说:“可朝廷这样做,是不大好。晏相公,这些钱都是晏相公与吕相公主持朝政时借的,有没有打算还啊?”
几个宰相全部逗乐。
晏殊也乐了,笑完后正色说道:“行知,不能再借,况且数量大,也借不来。”
“必须借,但这一回是真借,不仅有借有还,还必须支付适当的一些利息。今年若旱情加重,国度依然严重不足,若不做未雨绸缪的打算,一旦粮荒大面积出现,奸商再囤积居奇,粮价居高不下,百姓生活更加艰难,朝廷也需数倍的费用,才能化解这场危机。前事之师,才过没有几年,所以要借。至于还……今年必与西夏搭成和议,再加上契丹之逼,元昊是假和,可在这几年内西北会赢来短暂的和平时光,明年国家财政便会渐渐健康,也就是明年就可以轻松地将这笔债务偿还清了。朝廷可以印刷一批国债,标明利息,明年这批国债可以去平安监领取分红,或者当作税务抵尝,归还于富户之手。”
“真借?国家会有失颜面……”杜衍担心地说。
“杜相公,太祖横扫八荒,威震六合,太宗还有勇气北伐幽云十六州,先帝时于城下之盟。到了陛下朝中,增加岁币,改贡为纳,一个小小的西夏浪费近亿钱帛居然不能扫平,又打起议和的主意。一代不如一代,满朝君臣,还有什么颜面可言?丢死人啦!那怕东晋与刘宋还时不时来一个北伐,振奋一下士气。那有象我朝这样软弱可欺的。杜相公,你不觉得自黄帝创立炎黄华夏以来,汉人的颜面被我朝丢光啦?”
“不能这样说的,我朝内治堪为第一,富足也自远古未见。”任中师说道。
“富足自远古未见,可钱帛呢?”
“藏富于民。”
“真的吗?为什么我听到许多人连孩子都不敢多养,只要养第三胎,便将亲生的子女扼杀于襁褓之中。任相公,这个藏富于民,是藏于极少数大户人家手中,还是真正藏于万民手上?”
“谁能做到平均财富?我朝已经很努力的在做……”章得象温和地说道。
“不争这个,我不喜欢争吵,有这时间,国家多事之秋,不如多做一点实事,你们同意借不借。不借可以,粮食短缺时,不要攻击免役法。”
几个宰相都不敢做主。
借钱的事有过,那不是借,而是郑朗嘴中所说的敲诈。真正借钱,有借有还,史上有过,但宋朝还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事例。
晏殊犹豫一会儿,他也怕,这小子很邪门,去年说西北大寒,果然西北很冷,前几年说大旱,果然大旱。似乎夫子也没有说过类似的学问,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难道通过观察天象得出的结论,可这一条瞒骗老百姓可以,瞒骗自己不行,观天文是可以得知天气预报,同样不是很准确。似乎这小子也未说过,更没有承认过有类似的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