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很优惠的,两洲渔民立即答应下来。双方签订了契约,一个小吏嘴嚅动了一下,将郑朗拉到一边说道:“郑知州,要花不少钱。”
“不多,多算一点,一年千缗钱足矣,但能取得近两千石的好种籽,能惠及几万亩。”郑朗说完,看了一眼这个小吏,见他还不大明白,又解释道:“也不多,仅一个当涂县就不止几万亩耕地,可从几万亩地中选种,够不够了?到第二年,两个小洲与世隔绝,不受其他庄稼花粉影响,进一步选种,种子是不是更优良?再普及到几万亩良田里推广下去。十年过后,会有多少农田受益?岂止是太平州,江宁、和州、池州、宣州、广德军、无为军以及润州等气候水土相近的州县都会受益。一亩地不要多,增加十斤,会增加多少产粮?”
这一算,小吏算糊涂了。
道理不难,宋人也认识到花粉的作用。
“何谓治民,何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点钱多不多?”
“不多。”小吏惭愧地说,然后伏于地说:“知州眼光非我等所及。”
郑朗这一回不好意思起来,非是他眼光长远,这种理念在后世不足为奇。
重新登上船,那些渔民继续将契约当作宝贝似的拿在手中发呆,心中忽上忽下的,省怕好事成为泡影。居然有人不顾郑朗的名声,将契约拿到岸上,请了识字的读,读后才放心地回去。然后两个小洲上传来一片欢呼声,天上降下来的馅饼!
船顺流而下,到了芜湖。
赵通判带着他的几个学生,与十几名衙役迎了过来。是郑朗特意让他们来芜湖的。
收网的时候到了。
但太平州知道底细的人不多,仅是郑朗一家上下几个人,包括赵通判也不知道。
到了让他知道的时候。
见了面,赵通判说道:“郑知州,果如你所料,朝廷下了旨。”
郑朗没有表态,这件事让他感到耻辱。一是对河北灾民内疚,没有想出好办法。二是对赵祯内疚,他性格随和,可十分孤傲,朋友并不多,家中几个好哥们,因为学问与地位上的差异,实际在渐渐疏远。几个性格高洁的人,又多是方外之人,又比他岁数大。家中还有四个学生,却无形中将他当成长辈。
真正说得来的,只有小皇帝一个人。很古怪的交情,一是君一是臣,也许赵祯自己也不知,但偶尔的真情流露,让郑朗感觉出来除了对自己欣赏外,赵祯何尝对自己没有一种友情的成份?可赵祯遭到这场打击,自己无能为力,让他更感到羞耻。
但想到这些直臣马上所做的戾暴之事,心中同样戚戚,幸好来到江南,否则以自己的性格必然会为赵祯出头,只要出头,会被拍得很惨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