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大郎,莫要哭,但你的案子,本官接任后受理了。不过本官要提前说两句,第一你未必是对的,第二此事稍有些复杂,必须给本官时间,有可能要两到三月时间,本官会清楚地还你女儿死因真相。”

不说高家说得对,也不说大和尚做法对。

但这件事恰似这次对峙的导火索,先将它灭下去。之所以这件事越闹越大,也是王知州失职,处理起来有可能会麻烦,他是认为临江寺无辜的,可若劝说临江寺拿出一些钱,事态也没有这么大。要交任了,临江寺在民众中威望很高,不一定会听他的劝,于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不受此案。矛盾激化。

高家一听无话可说,至少人家接了案子的,还怎么闹?

扼着事情的源头,郑朗才开始说话:“人说江南是鱼米之乡,诸多湖泽,有鱼之利。然我四天前就到了太平州。”

闻听后,百姓再次议论。

“这四天,我一直在太平州看,甚至江北我也上岸看过一次,看到你们的实际生活情况,渔家多苦,狂风里生存,暴雨里挣扎,随时有生命危险,还要交纳朝廷税务,养活一家老小,何其不易。”

一句话,暖了所有人的心窝,有的人差点落泪。

“本来生活不易,你们一旦大规模械斗起来,棒棍没有长眼睛,刀箭更是无情,之前已有十几名重伤者,你们可想过他们一家在余下数月是怎么熬过去的?仅是重伤,若是出了人命。”跳到一艘船上,拿起一把大砍柴刀,与一把弓箭,道:“不要告诉我,它们是吃素食长大的。”

渔民低头发出一阵低笑,又羞愧的重新低下头。

“你们好斗,出了后果,别人一家子就此毁掉了,可你们能不能逃过律法制裁,又毁掉你们一家子。在此时,你们可想过你们家中将你们哺养长大成人的父母双亲,家中的妻子孩子?至于湖泊之利的争,本官此次赴任,正是为此事而来。江南好,鱼米之乡,然而再看看太平州,面积比广德军稍大一些,却不及广德军人口的四成三。广德军才是真正的高山大岭,悬崖深壑,为何?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广德军百姓凿山为田,高耕入云者,十倍其力。”

将高山凿成梯田,种茶种麻种桑种旱粮,一直种到高山的山顶,这些山顶比云彩还要高。

在这些山顶上耕耘,是何其的不易,所以说十倍其力,想获得与平原一样的收成,要付出十倍的劳动力!

太平州一些山顶上亦是如此,看了看后,郑朗很是感慨。不要说给了老百姓多少多少好处,这是世界最勤劳最智慧的一个群体,只要不糟蹋他们,不大规模的内战与遭受外来侵略,那怕是再坏的一个制度,也能迅速在这些百姓勤奋下,使国家走上一条富强之路。

至于功劳,未必,倒是这一群群勤劳的百姓,养活了无数,一批接着一批的硕鼠、蠹虫。

又说道:“我又听说了一些事,宁国百姓于两山间开畎亩,在山石的罅隙里耕锄,以至无法使用耕牛,徽州更是处于万山之间,大山之所落,深谷之所穷,民之田其间也,层累而上指十数级不能为一亩,快牛剡耜不得旋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