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不管他的感受,道:“郑解元,党项多半会有异动,你有何良策?”

没有主动对宋朝发起攻击之前,不能算是谋反。对府州的进攻不算,那是党项人内部的事务,经常打过来,攻过去。就是杨家,杨业一家多在朝廷谋官,可杨家还有很多族人居住在麟州,他们同样也与其他党项人或迁移的吐蕃人发生过冲突。

小皇帝说了异动,是一个比较准确的词语。

郑朗哭笑不得的看着几个大佬,蔡齐鼓励地说:“说吧,某很欣赏你,此乃于国于民之大事,莫要藏拙。”

不懂啊,几个大佬除了少年英雄王德用外,都是文臣,对军事同样一窃不通。就是王德用,也是一员勇将,而非是统帅,若让他来说,会捋起胳膊肘儿说:“打吧,怕个鸟啊。”

至于打过后果,谁来负责,恐怕非是他智慧所及。

郑朗很想说一句,内事不足问张昭,外事不足问周瑜,然这个周瑜在哪里?

茫然了一会儿说道:“陛下,臣对军事同样不懂。若问,臣就答,元昊必反无疑。上策南连吐蕃人,吐蕃开始没落,然与党项从唐朝起就是世仇,再派使臣,秘密前往沙州。此地有一支强大的汉人力量,此时臣服党项时不久。调停得当,让他们与吐蕃相互配合策应,再给一些封赏,还来得及策反他们。再支持府州折家一些武器与物资,不仅是折家,还有丰州的王家,他们是我朝的桥头堡,必须保全。若不然,让他们举族迁往府麟二州,拱卫麟延力量。这也是一策,让元昊得到丰州,那必势必与契丹人有交接,此人野心勃勃,若与契丹人发生冲突起来,对我朝也有利。否则丰州孤悬于外,一旦元昊攻击之下,王家必然不保。那么其族人反被元昊所用。此乃伐交之策也。”

“可有其他良策?”主意不错的,但赵祯害怕,本来未必会,此数举会逼得李元昊必反无疑。

“要么不进行纵横捭阖的外交之策,自府麟开始,一直到环庆等州,建筑大砦大堡,调拨禁厢兵前来守卫,屯田自足,平时练兵整纪,有堡砦为蛛网,有强兵拱卫,御敌于国门之外。”就是种世衡与范仲淹西北之策的不二法门!但从现在筑与后来筑,性质截然不同。

“臣闻李元昊在党项订年号、改衣冠、名字、文字,上兀卒头衔,再派使者让他们放弃这些不友好的举措。若不听,砦堡一起,停办榷场。党项人除了青盐外,无其他出产,包括铁矿石,也多从中原引进。还有其他的,茶、布帛、瓷器、用具。一年无功,数年下来,本来他新为首领,手下各党项部族、吐蕃部族与羌部多有不平之心,物资缺乏之下,很有可能从内部引发骚乱。入侵我朝有堡砦阻拦,内部又不稳,党项之危可释也。”

吕夷简道:“郑解元,就怕一举,党项人会入侵。”

“吕相公,晚生也不知,年时不对也。若不是灾害……国库不紧,臣一定劝陛下实施臣的二策中一策,就怕如吕相公所说,逼得太紧,元昊立即起兵谋反,若再有什么灾害发生,会给国家造成严重动荡。或者下下下策,坐以待毙,府州虽遭入侵,但折家力量不可小视,连契丹对他们都畏惧三份,派使者宣谕,再赐一些物资提前支援,坐观事态发展。”

还是说了要支援折家。

就是如此,郑朗说它是下下下策,又说它是坐以待毙!

然而郑朗看了一眼诸人,从他们脸上的神情来看,多半是这个下下下的坐以待毙之策,却赢得了所有人的支持,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学之道,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己的国家是治理,天下则是要平的。何谓平?不但是公平,还有平定杀戳之意,所以此字之初,有钩也。治国需仁爱之道,天下仁爱仅能作辅,兵革才是最主要的。臣所说非是法家兵家言,亦儒家之道也。以臣之见,最好从现在就布局,党项扩张速度很快,内部不稳,元昊新即位,更法令,换衣着,变风俗,包括剃发,许多部族不服,此时瓦解比较容易。一旦坐以待毙,让他将内部整合好了,此时党项非彼时党项也,对我朝危害不可估量。”

当时李继迁拥有多大的地皮?仅是陕西西北蛋大的一块地方以及南河套鄂尔多斯那一块沙漠戈壁滩区域,都让宋朝无可奈何了,况且如今的党项,从夏州开始,一直到灵州,到河西走廊,沙州原唐朝汉人遗民,到回鹘,想一想就让人恐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