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几乎是一个不夜城,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两边许多店铺挂着灯笼招揽生意,终是蜡烛光,不是后来的城市夜晚,光线有,依然很昏暗。江杏儿为了看得更真切,几乎伏在书稿上面。

这样看,尽管是大字,也会伤眼睛。

“刘知州真是好人。”江杏儿依依不舍的将书稿放下来。

“我更要感谢另一个人……”郑朗遥望着皇宫方向。

老太太真的很不错,虽然她嘴巴一句好话也没有对自己说过,可真正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此刻,郑朗都有些冲动,想拜见老太太,对她说,太后,让某两个人见见面吧。那样若干年后,某人就不会对你反感了。

当然,仅是想一想,理性压住了冲动,毕竟虽见了三次面,都是隔着帘子的,交谈的话不多,自己无法猜出她的底线在哪里。

回到了客栈,两个书呆子就关在了房中。

其实郑朗慢慢醒悟了为什么七人的书法,给他格格不入的感觉了。

前四人是典型的宋朝士大夫,就是字也是士大夫的字,自有士大夫那种雍荣与气度。不是说后者不好,但比起前四人,后三人胸襟皆差了一些,这份胸襟同样可以从字迹中看出一份。

甚至渐渐找到自己始终得不到米体字真味的原因。

黄庭坚说的一句话,米芾得能书之名,如快剑斫阵,强驽射千里,所当穿砌,书家笔势,亦穷于此,然亦似仲由未见孔子时风气耳。也就是少了一些冲和气度。但若不是如此,又怎么写出这种“超逸”“神骏”的字体?

苏米黄皆尚意,米芾更着重平淡天真意趣,主张自然随意,是真正的随意,而这正是自己恐怕做不到的。做不到,就永远别想写出米芾的书法。

对前人同样尊重,不然米芾何来集古字之说?但米芾里重而外藐视与反叛,唐朝的书法不能要,二王的书法是坑爹的,郑朗只是很轻淡。

看起来二人的命运性格如此的相似,可这些区别导致他想以人入字,永远也别写出十成的米体味来。

经过无数次冲击,这层膜变得越来越薄了。

能找出这种原因,是何其的不易,可找到适合他自己的书法,更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