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铁锤,钱多从路基之上狂奔到田冲面前,丢掉铁锤,伸出两手,也想捂住田冲流血的伤口,但与乐不平一般无二,仍是徒劳无功,鲜血仍旧从两手之间不断地流将出来。
田冲看着钱多,忽地笑了起来,“老钱!”他虚弱之极地叫道。
“田冲,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呢!”钱多带着哭腔道。
看着钱多,田冲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真他妈的不公平啊,你又是一点油皮也没有伤着,老子这一次却要蹬腿了。我还真是不明白了,你他妈运气咋就这好呢!”
钱多泪眼模糊,“我伤着了,我伤着了,我屁股上疼得都麻木了。”
田冲呵呵笑了起来,随着笑声,鲜血大口大口地从嘴里涌将出来,“你个狗日的上辈子一定是个大善人啊,这一辈子所以这么好运,老钱,我希望你这样的好运随你一辈子。”
声音越来越低,钱多喊道:“别说了别说了,田冲,拧住劲,你看到了吗,我们已经将他们杀溃了,现在正赶兔子呢,军医马上就要到了,你挺住,挺住。”
田冲眼神开始涣散,“我要回家了,娘,娘,我回来了!”显然,他的神智已开始混乱了。
“田冲,挺住,你老娘我们会照顾好的。”钱多大叫道,“军医,军医,你他妈的死了吗,还不过来。”
肩上背着一个药箱的军箱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一条手臂软软垂着,显然也是受伤了,跪倒在田冲面前,伸出完好的那一只手,摸了摸田冲的脖颈,低下头,“钱将军,田将军他已经去了。”
“放屁!”钱多大吼道:“他还在流血呢,还在动呢,怎么就死了,青阳没死,遵化没死,怎么会死在这里,快救,快救。”
军医摇摇头,站了起来。
乐不平怀里的田冲痉挛了几下,脑袋一垂,彻底没有了呼吸,“老田!”田不平大哭起来。
钱多咬着牙站了起来,拖了铁锤,向前狂奔,“杀光这群王八蛋!”
随着彭昊的阵亡,岷州兵开始溃散,先是小股小股,最后全军崩盘,转身向着枇杷树沟的另一头狂奔而去,定州军呐喊着随后追来,此时,比得便是能不能够跑得过同伴而已了。
落日时份,这一场遭遇战落下帷幕,枇杷树沟之中,到处散落着尸体,血水染红溪水,沽沽向前流动,所过之处,将一切变成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