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絮忽地反卷回来,大喝一声,庞达刀贯刀锋,声如裂帛,将棉絮一斩为二,眼前寒光一闪,喉间已经顶上了一个硬物,庞达高举着长刀僵立,来人武功之高,出乎他的想象之外。
顶在喉间的硬物一分分缩了回去,呛的一声,对手居然将刀插回刀鞘,伸手点点桌边,示意庞达坐下。
“你是谁?”庞达惊疑不定。
“庞将军,认不得我的人,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么?”来人轻笑道,嚓的一声,桌上油灯被点燃,一个面孔陌生的老头出现在庞达的面前。
声音的确很熟悉,但面孔却是从没有见过,“你是?”
“我是许思宇!”许思宇淡淡地道。
“许将军,你,你……”庞达大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许思宇笑道:“我想知道的事情,当然便会知道,庞将军,你倒好生逍遥,居然在这里当起庄主来了。”
庞达盯着许思宇,“许将军,庞达已经死了,现在我叫龙广达,只是一个乡间略有薄田的小地主,你找我想干什么?”
许思宇冷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庞将军,你想做一乡间舍翁,只怕是做不成的,即便能隐藏一时,又岂以隐姓埋名一世?”
“庞达自然不成,但龙广达有何不可?”庞达将手中战刀呛的一声扔到墙角,坐到许思宇对面,冷冷地道:“我庞家也算是为宁王殿下鞠躬尽粹了,如今已是死伤殆尽,许将军,你便将我当个屁放了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伸手一指门外,已是下了逐客令。
许思宇一楞,“庞达,你忘了你叔父是怎么死的啦?你忘了你庞氏子弟这些年来在与定州的海战之中,有多少人葬身在黑水洋上,你难道就不想复仇?”
“不想!”庞达简单直接,“两军交战,各安天命,我们时运不济,技不如人,死便死了,有什么好抱怨的。便是我叔父,也是口服心服。”
许思宇怔怔地看了庞达片刻,“原来你是对宁王殿下下令庞军将军作最后必死之战而心存怨恨?是这样吗?”
庞达忽地爆发起来,“是,明明知道我们只要出去迎战,便会是死路一条,绝无获胜的希望,可是宁王为什么强行命令我们出战?难道就为了替他拖延这么几天的时间吗?难道这就是我庞家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