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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远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话出自桓秋这种大医之嘴,仍是不免让人伤怀,微闭双目片刻,李怀远重新睁开双眼,“多谢桓医了,请桓大夫下去休息,我还有话对清儿讲!”

桓秋一脸的伤感和惋惜,医者父母心,看到自己力不能及,不由充满了自责。

“爷爷!”李清半蹲下来,轻轻地抚着李怀远枯瘦的身躯,不由流下泪来。

“清风,你乃一方统帅,我李氏未来族长,将来或可更进一步,岂可作此儿女之态,亏得此地没有外人,否则还真让人笑话。”

“生离死别,人伦大道,谁敢笑我!”李清道。

李怀远微微一笑,“清儿,抱我进房去。你们,都下去吧!”手指指一边服侍的几个丫头,道。

李清双手托起李怀远轻飘的身躯,走向房内,丫头们低着头,悄无声息地走出去,带上了房门。

将李怀远放在床上,倚着棉被坐下,李怀远的眼神却似乎飘向了别处,李清知道老爷子在思索,便静静地坐在床沿。

“时至今日,天下三分格局已成,天启坐拥中原膏腴之地,土地肥沃,人丁众多,资源丰富,当为第一大势力,然则此次大战,他算计失策,虽然损失并不能让他伤筋动骨,这一次的大败却足以让大楚的有心人看到争夺天下之盘大棋的变化,天启欲速则不达,是为大失策。宁王得到东方三州以及吕曾近二十万人马,另一边又将裘志逐出青州,声势大涨,但吕曾二人只不过是穷途末路之余,无可奈何才投靠于他,不见得便在他一棵树上吊死,而宁王也不会无条件地信任二人,是以虽然人口地盘军队都大增,反而只能屈居第三。而我李氏,坐拥草原广阔战略因旋空间,因地得宜可以组建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铁骑军队,但凡事有其利必有其敝,强大的铁骑让人望而生畏,但养活这些骑兵却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草原全民皆兵,勿需担心军需给养,但我们则不同,我们不能劫掠,军需全凭自筹,这其中的关节你是很清楚的。”

“孙儿理会得!”李清点点头,骑兵每人吓人的消耗的确是定州开支最大的一项。

“一年前,你描绘的斧头战略终成正果,甚至犹有过之,如果我所料不错,秦州必然会成为我李氏囊中之物,有了秦州,我们更增胜算。”李怀远脸上浮起一层不正常的红晕,“清儿,我是真真正正没有想到,我们李氏也会有机会能问鼎这片大陆上的最高权位,哈哈哈,单凭这一点,我李怀远到了九泉之下,也可以在那些打下李氏江山的老祖宗们面前将尾巴高高地翘起来!而这一切,可都是托了你的福啊!”

“爷爷谬赞了,这是我李氏厚积而薄发,多年经营的成果!”李清听李怀远说得有趣,也不由得笑了起来。

李怀远摆摆手,“不必太谦,过犹不及了。你在定州没有崛起之前,我可正在寻找一棵大树,准备乘凉了,哈,想不到几年之间,峰回路转,我们李氏倒变成一棵大树,清儿啊,我知道早年你父亲亏待了你,但生你者父母也,子不言父之过,你不要记恨你父亲,你不见你父亲在你面前,随着你愈来愈耀眼,他便越来越不自在么?”

“孙儿不敢!”李清道,“我会尽力弥补与父亲之间的裂痕。”李清这是正式承认他与李牧之之间是存在着隔阂了。

李怀远满意地点点头。

“天下三分,各有其恃,你准备怎么做呢?”李怀远歪着头,看着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