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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帅!”

相比与这些人的凄凉,整个定州则是欢喜之中夹杂着紧张,所有人都知道,定州的子弟兵们正在中原进行一场生死倏关的战争,定州预备役士兵每天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定州城中,这些还穿着五花八门的衣裳的汉子们有的已年过五十,他们大都是第一批退役下来的老兵,有的则还只是刚刚脱去稚气的少年,排着整齐的队伍,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高唱着军歌,走过大街,前往军帅府衙门前的点兵处报到,然后被分配到一个个的军营之中,领取他们的装备。

大街上围观的市民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声,有的更是拿出家中准备过年的年货,不管认不认识,拼命地往这些即将成为士兵们的家伙怀中塞,塞完还不忘挥舞着拳头,大叫一声:“定州军,威武!”

士兵们则立即整齐地响应,“定州军,万胜!”

抚远匠师营,任如清双眼之中尽是血丝,好几年才培养起来的一点官体官威此时荡然无存,帽儿歪戴着,袍子下摆系在腰上,靴子上尽是泥浆,正站在一个打制破甲箭的工厂一张桌子上咆哮道:“弟兄们,咱们多打造一支箭,就可以多杀一个敌人,咱们虽然不能上战场,但前线的兄弟们每杀一个敌人,那攻劳咱们少说也有二三分啊,鼓起劲儿来,锤子举得高些,力气用得大些,打赢了这一仗,我在大帅面前给你们请功,要银子给银子,要女人……啊,这个不行,要女人得自己花钱!”

工厂内顿时轰然大笑,连续工作的疲倦似乎在笑声中也一扫而光,看着干得更欢实的匠师,任如清很为自己的灵机一动而得意,要知道,这些匠师们现在一天只休息二三个时辰,完全是连着轴在转啊!大帅需要在短时间内装备五万人,而自己这里存货不多,而且还要供给前线的消耗啊,自从大帅回来之后,运往幽燕吕大临处,岷翼过王集团处,除了卫州由于纳芙攻进了卢州而没有运送之外,这军械的消耗便跟流水一样啊!

从破甲箭工厂里走出来,任如清立即便走向下一个工厂,工人们还可以休息几个时辰,他已是三天没有合眼了,十天之内,大帅要五万套装备,由不得他不急,现在已过去三天,加上存货,他还只有三万套。

而后勤司里,钟昊天也比任如清好不到那里去,甚至比任如清还不如,任如清那里都是工匠,在这场叛乱之中基本没有被波及,各级官员齐备,机构运转良好,而他这里则不则了,后勤司中多位中低级官员被带走调查,他这里人手奇缺,即便从路一鸣那里连哭带闹弄来了几个,仍是杯水车薪,无奈的他,也只能一手拿着帐薄,一手提着毛笔,亲自上阵,间或还要处理送来的紧急公文。

分布在定州大大小小的各类仓库中的物资,都必须从他这里得到批复,才能运走,而支持前线作战所需的每一件东西,大到投石机,八牛弩,小到士兵的防护手套,头套,都得他来管,钟昊天只觉得头都大了,这前半辈子加起来,他都觉得没有现在这么忙。一连数天没有回家的他,家里甚至还闹了笑话,家人以为他也被肃反了。哭哭啼啼地去英烈堂前守着,瞧他什么时候会被拖来杀头。

定州城外,一座座军营竖立了起来,一排排尚还是赤手空拳的士兵意气风发地走进了军营,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开始每日出操。

相比于忙碌的定州,城内有一处地方却是极为清闲,那便是以往定州城最为热闹的参军府,尚海波尚大人的府第。

定州的肃反如火如荼,每天都有人被下狱,每天都有人被从牢中提出,直接拎到英烈堂前,手起刀落,鲜血喷洒在英烈堂前光滑的石板之上,而尚海波却似乎被人遗忘了,没有人来找来,这两天,连门外的横刀营士兵也撤走了。

“老爷,今天英烈堂前又斩杀了三名高官,军帅府有两名副将被处死了!”老家人尚可喜战战兢兢地向尚海波道。

尚海波盘坐在炕上,闭目不语。

“老爷,我们,我们怎么办啊?”尚可喜小声地问道,现在每每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尚府中人都如惊弓之鸟一般。

“家里还有多少人啊?”尚海波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