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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言耸听!”曾逸凡不屑地道:“袁指挥使,你不会看不到,吕氏主力如今被困在沈州,进退两难,我曾氏正在调集兵力,只消到了冬季,吕贼十万精锐,便将冰消瓦解,我曾氏将尽复所失之土,何来大祸临头!袁指挥使,曾某不是当年那个任事不懂的娃娃了,如果你只有这些东西,我们可就没什么好谈的,看在当年一点的情份上,我不将你的消息透露经定州统计调查司,你那里来便回那里去吧!”

袁方不为所动,淡淡地道:“是啊,还有四个月,沈州就将迎来第一场雪了,冬季一到,缺乏越冬准备的吕逢春必然熬不过去,要么在沈州冻饿而死,要么冒险进攻泉应防线,以突突围,曾少帅已准备好了所有,吕氏的确难逃一败。”

“袁指挥使既然看得如此明白,为何还来与我说这些废话,莫非是闲得没事做么?我可是听说你的主子这一次险些便丢了命去,你不在主子身边卫护,跑到我这里来搅风搅雨,所为何来!”曾逸凡冷笑,对于袁方,天启,他是一点好映象也欠奉,天启作为堂堂皇帝,居然诈死阴算臣属,已是令人齿冷,如果不是天启来这一手,吕氏不见得会进攻曾氏,曾氏险险亡族,都拜他君臣所赐。

“是啊,是个人都能看明白,只是吕氏败亡之后呢?只怕就轮到曾氏了吧?铁州铁骑东南,不知元气大伤的曾氏拿何抵抗,是用少帅这张利口吗?”袁方仰头向天,一字一顿地道。

砰的一声,曾逸凡拂袖将身旁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满脸怒容,“袁大人,我敬你是长辈,不愿恶语相向,你不要得寸进尺,定州李大帅,义薄云天,在我曾氏危难之机,派兵远渡重洋,援我于存亡之间,更是授我利器,我曾氏与李氏融洽无间,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可以离间我等,为你那主子谋取利益么?”

袁方哈哈大笑,“曾少帅,我看你也是英雄不凡,才不拒危险,单身而入,你如果是这种想法,那袁方便算白来,你就当我是放屁,不过我想,曾少帅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掩耳盗铃,不外如是也。李清义薄云天?哈哈哈,真是笑话,君不见室韦十万大军是如何烟消云散的,如此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乱世枭雄,你居然说他义薄云天,与他相处无间,当真让人笑掉大牙!”

袁方一语道破长久以来萦绕在曾逸凡心中的阴影,曾逸凡不由色变,正如袁方所说,他不是不知道,只是当下无法可施,在他房间的地图之上,沿着沱江两岸,被他用红线重重地描出了一道醒目的记号,那是定州水师一直以来重点经营的地方,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年,但已着有成效,水师有效控制区域内,这些人正在推行定州新政,一点一点地削弱着曾氏在这些地方的影响力。定州心思,昭然所揭,但曾氏眼下之境,却是腹心之内,卧有虎狼,那是撕心裂魄之危,定州一边援助曾氏,一边却在用钝刀杀人,前门拒虎,后门进狼,便是眼下曾氏最明显的写照。

曾逸凡无法可施,眼下还只能借助定州之力,先将腹心之患去除才能谈及其他,否则心肺皆裂,何谈其它?

看见曾逸凡的神色,袁方知道自己已击破他那层薄薄的心理防线,他不介意在对方伤口之上再撒上一把盐,“沱江沿岸,定州水师纵横来去,分田地,薄赋税,好生热闹,顺安港口,战舰云立,虎视眈眈,曾少帅不知作何想法?”

曾逸凡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袁方所说,的确便是现在曾氏的真实写照,但曾逸凡必竟非同凡人,心神骤遇打击,但片刻便回过神来,淡淡地道:“知道那又如何,即便是饮鸩止渴,那也得先解了眼前危局再说,曾氏经营数十年,却也不是轻易就会垮的!袁指挥使,如果今天你是专程来打击我曾某人,或者是离间我与定州关系的,你已经达到目的了,眼下,便是神仙下凡也解不了这个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罢了。”

袁方大笑:“曾少帅心里清楚得很,倒是我袁方多虑了,不过要解眼下危局,却也不需神仙下凡,我袁方便有办法!”

曾逸凡心中一动,但一想到此人与天启两人的凌厉手段,眼神便又慢慢地淡了下来,解了又如何,即便前门赶了吕氏,后门拒了李清,但袁方与天启又横插进来,曾氏最后仍然难以逃脱注定的命运。反观天启手段,或许到时投靠李清,结局会更好一点。

袁方何等之人,只看曾逸凡神色,便猜到了对方的想法,道:“或许少帅还在想自己可以待价而沽吧?投靠李清?还是投靠我主?少帅现在也拿捏不定吧?”

曾逸凡嘿嘿笑起来,待价而沽,说得倒也不错。曾氏虽然无力保全自己,但至少还可以左右这争霸天下的大局。

“如果少帅真作如此想,何来听听我们的报价?也许会让你动心?”袁方拍拍衣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