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兴龙忽地把刀夹在胁下,手指竖在唇前,作了一相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你们干什么啊,想给伯颜报信说老子要出城啊?”
关兴龙玩笑般的话语在城头上引起一阵极低的笑声,本来挺悲壮的送行一下子变得有些轻松起来,“小崽子们,等老子回来再收拾你们吧!”挟着刀,施施然地走下了城墙。
城内,五百骑兵正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是定远城内所有的骑兵了,大家伙也都知道,此次出城九死一生,除非运气好,回来的可能性极低了。一边的步卒们正忙着给马蹄包上软布,勒上嚼子。
关兴龙也不作什么动员,大步走到骑兵们中间,将刀卟哧一声插到地上,伸手抓起一块蹄膀,咬得满嘴冒油,吃了几大口,扔了蹄膀,拿起一大碗酒,咕噜咕噜地喝光,看着即将随他攻击的骑兵,笑道:“小伙子们,肉可以多吃,酒没量就别多喝啊,小心你骑在马上犯晕,还没打就先吐了!”
骑兵们轻松地笑了起来,人群着有人道:“将军,俺的酒量可比您大,可以喝好几斤酒呢,这点酒想把俺灌翻,那是想也别想,这就只能让俺开开胃!”
关兴龙哧地一笑,“吹牛,等回来后老子要与你较量较量,老子不把你灌番就不姓关姓开去!”
“将军放心吧,就算我喝晕了,就是吐我也吐到蛮子身上去!”又一个声音传来。
紧张的气氛在场中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轻松,仿佛大家这一次出城不是去做决死攻击,而是踏春郊游一般。
四更的更鼓敲响,关兴龙将手胡乱地在身边的一个步卒身上擦了擦,拔起地上的厚背刀,低声沉喝道:“小伙子们,出发了!”
骑兵们纷纷站立起来,拾起刺枪,佩好战刀,将手弩在腰间插好,翻身上马,马身两侧,一个个拴好的瓦罐里装满了油脂,他们的目标是西城外的辎重营,关兴龙这几天仔细地观察,终于发现了这一破绽,那里的驻军居然被一部接着一部地抽调到了正面城墙上进行攻击,而收兵后居然没有回去,而是随着伯颜一起到了主营。
“狗娘养的,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四更时分是一个人最疲乏,也是最放松的时候,关兴龙牢牢地记着李清曾给他讲过的课,这个时候出城偷袭,事半功倍,而且蛮子作梦也不会想到,一个定远城,区区几千守军,居然有胆子出城逆袭。
伯颜的确没有想到,正黄镶黄两旗的部将们没有想到,连普通的小兵们也没有一个人想到,在他们看来,定远守军已是翁中之鳖,能死守住城池已是他们最大的幸福,出城作战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当关兴龙的五百骑兵悄无声息地摸到城西辎重营的时候,整个蛮族大营还一无所觉。
辎重营的守卫极其松懈,高高的哨楼上本应该发现关兴龙等人的哨兵正睡得死死的,而宽达数里长的战线也为关兴龙的隐蔽袭击提供了最大程度的方便。
“真是天助我也啊!”连关兴龙自己也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摸到离蛮兵的辎重营百步远的时候,关兴龙开始率领着骑兵们加速,包了软布的马蹄声虽然轻,但五百匹马全力跑起来,震动声仍是惊动了蛮兵,当哨楼上的蛮兵看到定州骑兵冲上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居然是张口结舌。
“破营!”关兴龙沉声喝道。
几名重甲骑士摧动战马,全力冲撞向营寨的栅栏,轰隆一声巨响,马倒人翻,栅栏也被撞碎,关兴龙毫不犹豫,跃马而入,手里挥舞着如同流星锤一般的瓦罐,将其仍下一个个的帐蓬,他身后的骑兵们如法炮制,将放在马背上的瓦罐纷纷扔出,然后刺枪挑起营内的火把,将其扔向那些四流的油脂,轰的一声,帐蓬等顿时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