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哈哈一笑,跃下马来,牵过自己的马,走到纳芙跟前,伸手拍拍战马的背,那马跟着李清已很长时间,又是一匹颇通灵性的好马,颇通主人心意,李清一拍,便前腿一屈,半跪在纳芙面前,“纳芙公主,是我疏忽了,应当带一辆马车来,眼下却只能这样,上马吧!”纳芙红着脸侧身坐在马上,狠狠地瞅了一眼诺其阿,眼中满是嗔怪之意,李清牵起战马,交给一边的一名看守,道:“你替公主牵着马!”直到此时,诺其阿才发现了自己的失误,不好意思地瞟了一眼纳芙。
“李将军,你这样带我们出去,就不怕我们趁机跑掉么?”诺其阿看着李清随身只带着数名护卫,淡淡地问道。
李清一笑,道:“若是只有诺将军一人,我一定会将你绑起来,然后弄一大队人马看着你,不过现在嘛?你跑不掉,你也不会跑。”
诺其阿撇撇嘴,知道对方说得是实情,就算现在他放自己走,自己也肯定不会走,纳芙在对方手中,而随同纳芙被俘的那些亲卫们不知道被李清关到了哪里,也不知还有没有命在,他们可不像自己和公主是有身份有价值的人,说不定便被李清砍了脑袋,当成战功上报了。想到这里,便恨恨地盯着李清看了又看。
“对不起了,诺将军,是我拖累了你!”纳芙低声道,现在她终于了解到,如果不是自己那天恰好到了上林里,诺其阿肯定是跑得掉的,结果因为自己,心高气傲的诺其阿主动投降当了俘虏。
“公主言重了,是末将没有保护好公主,才让公主受此屈辱。”诺其阿在马上欠身道。
“好了,二位,我们出发吧,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还挺多的,不快一点怕是赶不回来了!”李清似笑非笑地看了二人一眼。
此时的田间地头,已热闹了起来,无数扛着锄头,牵着牧畜的百姓开始走向自家田头,由于崇县青壮人口不足,许多妇女便拖着不大的娃儿下地,将小孩往田头上一放,便自行去劳作,渐渐的,能爬会跳的娃娃们便汇聚到了一起,摸爬滚打起来,不时有受了欺负的小娃娃哇哇哭叫着去找自己的妈,得到安慰破啼为笑以后,又耐不得一人的寂寞,看着小伙伴们玩得热闹,便又慢慢地凑上去。有老人干得一会儿累了,便坐在田埂上,抽上一袋烟,一吞一吐之间,显出十足的惬意。稍歇片刻,便又兴冲冲的去伺弄土地,在崇县的新政下,这些田里的产出除了少数要上缴为赋税以外,其它的可都是自己的,秋来收得越多,自己便得到越多,由不得不小心伺候着土地公公。更有一些军属,这土地完全是属于自己的,不须缴一分赋税,那干劲就更足了。
欢笑声,哭闹声,牲畜们的叫声,更有一些嗓门好的婆娘高声唱起崇县的俚曲,一路行来,倒是热闹非凡。
四下已充满了绿色,青苗已长得颇高,绿油油肥嘟嘟,让人看见便不由得期待起秋收的丰硕,曾经战火造就的荒凉如今已丝毫不见影踪,不得不说,人类自我疗伤本领还是挺强的。如果不是远处坡地上那一处处高耸的坟莹,和插在坟头上还可勉强分辩得出颜色的红花绿纸,那这里几乎可以类比世外桃园了。
走得久了,便有人认出李清一行人来,不时有人从田间地头走到路边,向李清施礼,李清也笑着一一问话,问他们的身体,今年的生活,家里的境况,粮食能不能支撑到秋收?繁复而仔细,几乎包罗了所有一个家庭里可能遇到的问题,这让纳芙和诺其阿十分的惊异,二人都是草原的贵族,这些小民在他们看来都是贱民,给他们一个笑脸已是天大的恩赐,又那里知道这么多的家长里短。
“李将军,看来你还真是挺会收买人心的,这么一番嘘寒问暖,还不让这些贱民对你死心塌地么?”诺其阿讥讽地道。
李清正色道:“诺将军,为什么说他们是贱民啊,在我看来,他们和我没什么不同,也可以说,他们是我的衣食父母,你想想,没有他们,我们吃什么,穿什么,拿什么去抵挡你们的入侵,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支持,才有我现在的地位,权势。与你们草原上的那些普通牧民一般,没有那些牧民,你们怎么生活,你们放牧么?你们懂怎么挤奶么,你们懂怎么制作酥油茶么,只怕连最简单的将牛羊养好都不懂吧?”
诺其阿冷笑,“我是高贵的草原雄鹰,我的任务是骑上战马,拿起武器去战斗。”
李清哼了一声:“是啊,拿起武器,来抢,来夺,来杀死这些普通的百姓,抢夺他们辛苦种出来的粮食,辛苦织出来的布匹,然后用这些沾满鲜血的战利品来奉养你们豪华的生活,是么?”李清扬起马鞭,指着那些还在田里耕种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