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诺其阿终于追上了吕大兵的部队,但却只是其中一部约五百人,这五百人脸上写着绝然之色,枪阵如林,一名校尉挺立营中,冷眼看着诺其阿。
诺其阿身上一阵阵发寒,吕大兵率余部也去,只是留下了这只部队来阻击自己,等自己杀光了这一支人马,是要一个时辰,还是两个时辰,只怕那时吕大兵已去得远了吧?诺其阿自嘲地摇摇头,忽地觉得大单地巴雅尔的判断有误,大楚真地已从根子上烂了吗?可为什么自己碰到的这些人居然如此决绝,丝毫不顾生死地前赴后继?
左校王,我已为你挣取了一天半的时间,你以三万之众攻千余人守卫的要塞,应当已拔下了吧?汉人的军书中不是说过围城之敌,十倍则攻之,你可是有三十倍啊!
诺其阿心中一阵意兴阑珊,胸中再也涌不起丝毫战意,身上的银甲上溅满了血迹,变得花一块白一块。
“监视他们,只要他们不发动攻击,我们也不主动攻击。”诺其阿道,不管如何,吕大兵肯定是赶回抚远了,希望完颜不鲁那里已经得手。
完颜不鲁还没有得手,此时抚远两座卫堡早已失陷,两百多选锋士兵已全部战死,但左卫李春在陷落前作了最后一件事,就是将八牛弩的弓弦和一些得要的组件一刀两断,让左卫的这两架八牛弩再也不能威胁到主塞。
牛头部与飞羽部各付出数百条生命才将两座卫堡拿下,心里是气得要死,疼得要命,数百精锐之士,这对于他们这样的小部落来说,那可是一小半的家当了,拿下卫堡,两部便死活不再参与攻击主塞的攻击,只是占据了卫堡,在堡上向主塞进行压制射击,希望拿下抚远后能在战利品上有所补偿吧。此时的两部头人真是欲哭无泪,谁能想到区区百人卫戍的小堡能有如此战力呢?
卫堡失陷,主塞便立即遭受到围攻,千余士卒根本不可能守住所有的城墙,此时,抚远县令组织的青壮们拿着刀枪冲上了城头,冯简只是简单地分配给了他们一些老兵作为临时的果长指挥,便全部派上了一线。
“把石头砸下去,把滚油倒下去,把擂木推下去,把爬上来的敌人砍下去,如此而已!”老兵很简单地告诉青壮。
城头的鲜血,城下堆集的尸体,空中密如飞蝗的羽箭让这些不久前或是拿着锄把,或是握着算盘,或是捧着书本的年轻人们脸色煞白,双腿发抖,几乎迈不动步子,老兵不耐烦了,拖着他们来到城墙边,指着城下堆集如山的人头:“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守不住城,你,我,他的脑袋都会堆到哪里去。”扒着他们的头又转向卫堡,“看那里,那里刚刚有两百个弟兄死了,但你看看堡下,有千多蛮子给他们陪葬,值不值,太值了。”
年青人们呕吐,几乎将苦胆也吐出来,吐完过后,站起来,虽然脸色还是那样白,腿还在发抖,但眼神却坚决多了,老兵满意了,只要这些人砍出第一刀,戳出第一枪,那么他们就会忘记所有的恐惧,虽然这是些菜鸟,但这毕竟是守城,有坚城可倚仗。
抚远全城男女老幼齐上阵准备抵抗蛮族,此时的定州也炸开了锅,以前一直判断蛮族不会大举攻城,但现在看来错了,完颜不鲁聚集了数万蛮兵猛攻抚远,这是要取之而后快的架式,一旦让他得手,那么等于是为巴雅尔即将到来的秋狩打开大门,定州门户将被戳开一条大缝。特别是抚远刚刚送来的急报让萧远山险些昏倒,吕大兵居然率军出城野战,至今未能返回要塞,现在的抚远居然是冯简和一个振武校尉领着千多士兵在守。而这份军情,已是一天以前的了。
“这个王八蛋!”吕大临当场便掀了桌子,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派了冯简去,这狗东西还是那副德性。
“大帅,给我一个营,我去抚远!”吕大临当庭跪下,“大人,我去抚远,不是因为大兵是我弟弟,这个混帐我饶不了他,抚远如破,定州门户大开,威远,震远等要塞就有被抄断后路,成为孤城的危险,大帅,巴雅尔一定会注意到这一点,他一定会马上东来,不会给我们时间夺回抚远的。”
萧远山扶起吕大临,“大临,你从定州集合人马出去,等你到抚远,即便是日夜不休,也要四五天,那时抚远还在吗?”
“大人,即使抚远已使,我也可趁完颜不鲁立足不稳,将他赶出去。”吕大临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