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正色道:“老夫不是危言耸听,你去了渭州便知我所言不虚,对你而言,还有更加艰难之事,那便是人际之间的交道;王沿本是泾原路经略安抚招讨使,他知渭州有则无需考虑这些,因为路使有统领本部都部署所辖马步军之权,而知州则不然,对于都部署的兵马并无实际上的调动之权,所以渭州的四万人马你怕是一个也调动不了,所以对你而言这便是最大的一个难题;即便王沿去职回京,泾原路使之职也会有他人接任,问题同样存在,所以你想经营好渭州,则必须和路使都部署等人搞好关系,否则断无建树。”

苏锦心头冰凉,原来不是去当太上皇,而是去当儿皇帝,自己不懂也就罢了,赵祯也他娘的不地道,给个知州却不给军权,这叫自己混个屁?

“军权没有也就罢了,大不了我不管与西贼对敌之事便罢了,谁爱管谁管去,我就混混日子。”苏锦言不由衷的道。

范仲淹呵呵笑道:“你说的轻巧,渭州有个闪失,第一个拿你这个知州试问,再说派你去渭州牧守,难道是让你去混日子么?”

苏锦摊手道:“什么权利都没有,我怎么办事?只能混日子了。”

范仲淹道:“不难何以成事,你当天下的事都是举手投足便可办成么?轻易办成之事那不叫本事,重重压力,层层掣肘之下您能办成事,那才是能吏;皇上能派你来渭州,定是以为你有这个能力,西北之地不是庸者所能混迹之地,晏三司既放你来西北,必是以为你能胜任,否则以晏三司之影响力,大可将你留任京官,安安稳稳的度日子,老夫猜想其中也有历练磨砺之意。”

苏锦心道:“这不等于说,有钱买到东西不算本事,没钱能买到东西才算本事,这不是强盗逻辑么。”

“其实这也是皇上和晏三司的一片苦心,咱们私底下说句话,听过就算数,西北之地要么成英雄,要么成懦夫,是块好料的话,在西北打个滚儿便有资格直上中枢,华而不实者来到这里即刻现了原形,苏大人正当少年,若能做出些事迹来,将来入中枢宰执天下必有可期;就算是夏竦庞籍之流,老夫虽不齿其为人,但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都是做事干练思维缜密之人,各有各的本事,所以才能调任中枢担任要职。”

苏锦本想反驳一句:那你呢?但又一想,历史证明了,用不了多久,范仲淹和韩琦便要上调中枢担任宰臣,这正是验证了范仲淹的说法。

苏锦想了想道:“范公,下官受教了,我收回混日子的那句话,同时我想请范公替我美言几句,这次诱捕李宁明算是一件功劳吧,能不能因此让皇上将泾原路使之职任命于我,便于我行事。”

范仲淹摇头道:“路使之职须得担任三年知州以上职务方可授予,恐怕皇上不会答应。”

苏锦沮丧道:“那可否有变通之策?”

范仲淹道:“如何变通?”

苏锦道:“暂不派任新的路使接替王大人的职务,这样岂不是无人掣肘我了么?”

范仲淹想了想道:“这倒是可能的,不过都部署的将军们可不是好对付的,说起来他们也不受你统率,你想指挥他们怕还是不行。”

苏锦道:“他们只要管不到我便成,我自有办法去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