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招呼苏锦入座,摆上酒宴来叫了晏碧云来作陪,几人先客客气气的敬了几轮酒,晏殊又问了苏锦最近的近况,这才切入正题。

“苏锦啊,午前老夫派人告知你廷议的结果,你知道了吧。”晏殊放下筷子,拿过一条毛巾擦擦胡子上的酒水,笑道。

苏锦忙道:“都知道了,可在下有一事不明。”

晏殊笑道:“不要问,定是对开办之地有所疑问。”

苏锦点头道:“正是,应天府我倒还能理解,那里物产丰富,商业发达,很多物资的采买都很方便,钱银流通量大且快,银庄正适合建在彼处;包大人坐镇应天,下边那些具体采买的税官也不敢对此有何异议,正是理想之地。可是渭州乃是秦凤路西北边陲,正处在两军交战的最边缘地带,该处工农商均已停滞,那里的根本无税可言,更别提截留采买之用了,设银庄在那里有何用?”

晏殊点着苏锦的笑道:“老夫就知道你不明白这里边的道理,说实话,渭州还是老夫向皇上建议的呢。”

苏锦愕然道:“三司大人为何要建议渭州呢?南方诸州府均是合适之地,在渭州建银庄着实浪费一处资源而已。”

晏殊道:“你还是嫩了点,你根本不明白渭州的重要之处,不错,现在渭州乃至整个西北的钱税收入都陷入停滞之中,但你也不想想,朝廷各处采买的物资大部分供应的是何处么?除了京城所需之外,西北各地就是个无底洞,无论多少物资投入进去都不会嫌多呢。”

苏锦皱眉道:“这和我有何干系?我建立的银庄乃是方便朝廷钱银汇通就地采买,避免当地州府侵吞朝廷款项;纯粹是钱银出入,和物资货物可没什么干系。”

晏殊瞪他一眼道:“你懂什么?你可知光光一个渭州驻扎了多少兵马么?”

苏锦摇头道:“不知。”

晏殊道:“告诉你吧,光是渭州一地便驻扎了三万兵马,另渭州左近及后方的秦州、泾州、原州各地均驻扎了上万人马,整个秦凤路一条线上兵马总数超过六万人,你明白了么?”

苏锦皱眉略一思索,忽然眼睛一亮道:“您是说兵饷之事么?”

晏殊哈哈大笑道:“可算开窍了,六万兵马,加上官员小吏的俸禄,一个小小的秦凤路一旬支出近六十万贯,这笔钱原本是通过官兵押运前往,按月发放兵饷,却因西贼经常小股突进内部骚扰,变得极不安宁。去年十月,八万贯兵饷经凤翔一带时便被西贼小股所劫,导致数月之内西北无兵饷发放,差点引起哗变;你若是在该处将银庄设立好,岂非一劳永逸,解朝廷后顾之忧么?”

苏锦恍然大悟,不过瞬间他又陷入一片愁云惨淡当中,皱眉道:“钱银护送都不安全,物资是如何送抵的呢?”

晏殊叹息道:“物资被劫也是常事,不仅有西贼半路拦截,还有当地的蛮夷流贼滋扰,人祸亦有,天灾更可怕,去岁好水川打败,众人皆说是轻敌冒进,我却知道是因为泥流冲毁了山路,耽搁数月才打通道路,兵饷粮草都难以为继,导致士气大落,才有那场惨烈之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