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大队人马行的缓慢,回京城的路正是苏锦去岁离京来扬州的路,去岁来时,正是初冬季节,虽踌躇满志,但当时的苏锦却是担心多于信心。
此番回京,心境大大的不同,年过后气温一天高似一天,冰雪消融之后的旷野远远看去倒是有这一抹淡淡的绿色,特别是这几日,风和日丽,偶尔竟有性急的蜂蝶在空中飞舞,和那时的情景不啻天壤之别;更加不同的便是心境了。
无论如何,粮务之事也算是圆满完成,从朝廷的邸报中也可得知,自扬州府大案通告天下之后,各地冥顽不化的商贾也再不敢观望,纷纷主动粜粮;晏殊也见机的很,立刻便上书朝廷,将粮价从惩罚性的三百文一石提高到五百文,让屯粮户们也多多少少有了些安慰,虽然损失依旧巨大,但起码捞回来三四成的本钱,在性命保住的前提下,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足足走了十天时间,正月二十三那天午后,大队人马终于看见了汴梁城高大雄伟的城墙。
先头进城报信的马军飞马赶回,带队的赵都头飞马驰到欧阳修的马车便回禀道:“中丞大人,三司使晏殊大人请欧阳大人在南门外五里等候,说是要准备仪仗迎接大人和苏专使。”
欧阳修一愣,办差官员回京哪有仪仗迎接之理,以往只有大军征战凯旋而归的时候,才会有这般礼遇,晏殊如此做,岂不是有逾矩之嫌么?
猛然间欧阳修心头一闪,差点激动的从马车上滚下来,他连忙命人将坠在后面坐在晏碧云车厢中揩油的苏锦请到队伍前面来,拉着苏锦便上了车,放下车帘。
苏锦看着欧阳修胖乎乎凑上来的脸庞,心里大为恶心,这货是要干什么?
“苏专使,刚才赵都头传来城中消息,三司使晏殊大人要我等在城外五里等候,说是要准备仪仗迎接我等……”欧阳修神神秘秘的在苏锦耳边小声道,一口浊气吹得苏锦一阵作呕。
苏锦赶紧让开距离,满不在乎的道:“有什么大不了的,来迎接咱们而已,怎么说咱们也是立了功之人。”
欧阳修翻了白眼道:“迎接是一回事,准备仪仗就是另外一回事,这是逾越礼制之行为,我们如何受得住?大军凯旋才会有仪仗相迎呢。”
苏锦满头雾水,他哪知道这些破规矩,不过一听说这是逾越礼制的行为,倒也明白这里边的厉害,这不是一进京城便被抓了把柄么?
“三司大人难道不知道这是逾越之行?他不至于这么糊涂吧。”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判断,这件事定然不是三司大人的主意,我看十之八九,是皇上要来。”
“什么?”苏锦一愣,皇上亲自来迎接?这么面子给的也太大了,但又一想,恐怕真是如此,除非是晏殊脑子进水,否则他怎么会犯此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