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微笑道:“便请这位兄弟上前说话。”
人群让开一条通道,那郑舍大跨步走上前来,厢兵们移开刀剑,让他上了衙门口的台阶。
“参见大人,小人郑舍,在南市口卖鱼的。”
欧阳修道:“你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郑舍拱手道:“大人,我们听说这次苏大人抓到的这些罪犯都要押到京城去判决是么?”
欧阳修捻须道:“按照程序,确实需要刑部复审才能下判决。”
郑舍道:“那就是了,我们扬州百姓叫这帮王八犊子祸害的不轻,我父亲便是被冯敬尧勾结这帮狗官给活活逼死,我家卖鱼的档口离着冯老虎的店铺足有十几丈远,他们硬是说我家档口挡了他们的门,三天两头的来闹;家父气不过到衙门来报案,结果不但衙门没处理,反倒将我父打了几十板子丢了出来,家父气恨不已,熬了三个月便含恨去世了;小人不肯罢休,打算去京城告状,被冯老虎的手下发觉,追了回来,硬生生砍掉三根手指,大人您看。”
郑舍将拢在袖中的右手伸出,果然五根手指只剩下大拇指和小拇指,中间三个就剩下三个秃桩子。
郑舍道:“小人被丢进大牢,若非苏青天来到扬州,小人这辈子怕都见不到天日了。这些狗官和恶霸,害死我爹,还残害小人,小人恨不得食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所以小人想请大人带话给皇上,希望能亲眼目睹这些害人的人渣被砍头,请大人成全。”
宋庠忍不住道:“郑舍,你的案子本府知道,已经赔偿你钱银,档口也归还于你,还来胡闹;朝廷有朝廷的程序,可不是你想怎样便怎样的。”
宋庠一插话,顿时引起百姓们的不满,有人状着胆子吼了一句:“窝囊废,滚到一边去,若非你无能,咱们扬州百姓怎么会受这么多苦。”
有人带头,顿时吼声如雷:“滚开,窝囊废。”
“什么鸟知府,不为民做主,滚回家卖红薯。”
宋庠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扬州百姓,前段时间开仓放粮的时候,大伙儿还在衙门口高呼‘宋青天’,怎地现在情形越来越好,大家在不虞饿肚子的时候,自己倒成了眼中钉肉中刺了,叫他始料不及。
更让宋庠羞愧的是,欧阳修也斜了他一眼道:“宋知府,你话说的好没道理,皇上最爱听的便是百姓的心声,怎么会如你所言,不顾百姓的诉求,你且退到一旁休息吧。”
宋庠羞愧欲死,掩面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