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这还差不多。”郑莘还是第一次被吴远明如此夸奖,大喜下得意洋洋的去看心目中的情敌,可惜代妍对吴远明的话毫无感觉,眼睛也是盯在燧发火枪上,就象没听到这样的话一样,让郑莘颇是失望了一番。其他人也全是面面相窥,因为他们都认为吴远明是看上了代妍的美貌才不肯伤害她。仅有素来讨厌美女的刘大麻子向吴远明竖起大拇指赞道:“吴兄弟好样的。”
吴远明将那少女引到码头时,骆马湖队伍已经在开始搬运清军陆营的战争物资,双方的伤亡报告也统计了出来,骆马湖和天地会的联军一共干掉了三百八十多清军,但这只是找到尸体的数字,还有很多落入水中的清军尸体已经顺着河水流走,估计总共消灭清军在五百人以上;同时缴获清军的武器、粮草、药物和火药等物资无数,火枪八十余支,可载百人的大船十六条,快船四十五条,其余船只尽数焚毁,战绩赫然。但得知缴获火枪火药后,吴远明不由吐吐舌头骂道:“奶奶的,幸亏老子们是突袭,杀了鞑子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来不及使用火枪,否则我们的伤亡肯定更大。”
“就这我们的伤亡也不小。”洪大山面带忧色的说道:“敌人太顽强了,陆地上打的又是硬仗,我们骆马湖阵亡了九十二人,重伤轻伤也有上百人,蔡香主那边阵亡三十多,伤四十多人。以后鞑子的大军来了,我们剩下的人该怎么御敌啊?”
“伤亡是重了些。”吴远明有些心虚,骆马湖总共就五百多军队,自己一下子砸进去将近五分之一,这无论打了多大的胜仗,自己都没有脸面对刘大麻子了。倒是李雄飞不服气的说道:“我们的战损比是一比三,这样的战绩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要忘了,萨尔浒之战里,我们大明的军队损失了四万五千多,才杀伤鞑子不超过五千!这样的战绩要是换到那时候,我们大明朝的皇帝至少得给我表哥官升三级!”
“我知道这战果很辉煌,可也是惨胜啊。”洪大山长叹一声,看着正在号哭失去同伴兄弟父子的骆马湖水匪,面色惨然的喃喃道:“没办法了,只好把骆马湖附近的渔民组织起来,否则我们拿什么抵御接连而来的鞑子大军?”
“洪二哥,别伤心了,打仗总是要死人的,何况我们打通了连接洪泽湖的水道,实在不行也可以撤退。”李雄飞拍着洪大山的肩膀劝道。洪大山黯然点头,低声道:“也只好这样了,我们先撤回骆马湖吧。”而在另外一边,刘大麻子已经大哭战斗中失去的好兄弟,吴远明惭愧的看看洪大山,又看看刘大麻子,低声道:“刘大哥,这就是你爱出风头的代价啊。”
四更过后,将清军陆营水营和搬不走的粮食付之一炬后,骆马湖的船队满载着粮食、军需、胜利的喜悦和失去亲人的痛苦扬帆,乘着夜色缓缓驶向骆马湖。回去的路上,吴远明也没有去研究那支长射火枪,而是站在甲板上,顶着夜风苦苦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办?撤还是打?如果打的话,怎么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
船队回到关场岛时,时间已是康熙八年八月初五的早晨,晴朗了数日的天空阴云密布,船队刚在关场岛靠岸,天空就哗啦哗啦的下起雨来,吴远明不忍心再去看、再去听关场岛上那些失去亲人的家眷撕心裂肺的号哭,与前来迎接的顾炎武等人稍一客套就第一个进到关场岛议事大厅,阴沉着脸继续考虑将来的行动。而代妍一行则被洪大山安排到了两间房屋中暂歇,战斗中郑雪也受了轻伤,两姐妹早躲到一边包扎伤口去了,让吴远明冷静独处了一段时间。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洪大山一行先后进来,洪大山向坐在大厅正中主位的吴远明说道:“吴兄弟,战利品已经全部搬上岸,我们的伤员都安顿好了,又腾出一些住房准备迎接陈总舵主,下面该怎么办,你拿一个主意吧。”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吴远明就喧宾夺主隐隐成了骆马湖的新湖主,洪大山等人也是用下级向上级禀报的口气向吴远明说话——这倒不是吴远明主动抢班夺权,而是吴远明在宿迁一役指挥实在出色,虽然伤亡较重但战果辉煌,即便是沙场老将洪大山和李雄飞等人,扪心自问换成自己也做不到这么漂亮,所以才会对吴远明佩服得五体投地。至于刘大麻子,请忘记他的存在吧,以前的大型战斗其实都是洪大山指挥的,洪大山都心悦诚服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反对?
“时间太紧了。”吴远明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让洪大山和李雄飞等人满头雾水的话,李雄飞好奇问道:“表哥,你说什么时间太紧了?”
“我是说,我们没有打造仿制新式火枪的时间,否则我们就有更大的胜算了。”吴远明惦着燧发火枪和长射火枪淡淡说道。又沉思片刻,吴远明低声说道:“刘大哥,洪二哥,对不起,让你们的兄弟伤亡惨重了。”刘大麻子和洪大山一阵黯然,过了许久后洪大山才抬头说道:“没事的,我们那些兄弟是为了消灭鞑子而死,牺牲得光荣,他们在九泉之下会瞑目的。”
“对,我在抱犊岚的时候,黑七叔的上千队伍几乎全阵亡了,相比之下,我们昨天的伤亡已经很轻了。”刘大麻子也强忍心疼说道。吴远明叹口气,又说道:“刘大哥,洪二哥,虽然我们成功焚毁了宿迁的船只,但我们将来的情况也不能乐观,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鞑子应该会强征来往的商船渔船充作战船,也许船只不会很充足,可我们还是要做好撤往洪泽湖的准备。而且还有一点,我们就算再打败鞑子的进攻,将来你们骆马湖也会永无宁日,因为鞑子绝不会容许一支能够攻破河防营的反清军队威胁到他们的粮饷命脉——运河!”
“这个吴兄弟放心,我们常被鞑子围剿,转移的准备一向很充足,关场岛的男女老少随时都可以撤往骆马湖的任何岛屿,包括洪泽湖。”洪大山挺胸说道。吴远明刚想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赶紧问道:“洪二哥,你刚才说什么?麻烦你重新说一遍。”
“这……”洪大山很奇怪吴远明为什么要他这么做,可稍一犹豫就又说道:“我说,我们常被鞑子的军队围剿,转移的准备一向充足,岛上的所有人随时都可以撤往骆马湖的任何岛屿,包括撤向洪泽湖。”末了洪大山又问道:“吴兄弟,这话有什么问题吗?还要不要再重复一遍?”
“不用了。”吴远明摇摇头,抬头打量起关场岛议事厅的建筑结构来,岛上砖石稀缺,木材出产却十分丰富,所以这议事大厅和其他房屋一样,都是以木材建成。看到这里,吴远明又冲出议事大厅观看天色,见细雨蒙蒙,不象是很快就能停的模样,但吴远明还不放心,又转头问道:“刘大哥,洪二哥,骆马湖的气候你们应该十分熟悉,你们说这雨会下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