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十几个走狗,全都化装成参加杀龟大会的各路江湖英雄。”那男子低低但很清晰的答道:“他们现在正在西街的河兴楼里喝酒,商量破坏这次杀龟大会的计划,他们把守得极紧,小人混不进去无法探听详情。只知道他们为首的是一个只有一条左臂的丑陋男子,化名叫犟驴子,还有一个小白脸,化名叫曹寅。这些大汉奸的走狗十分狡猾,他们不光化装成我们江湖同道,还带得有伪造的官府文书,随时准备冒充鞑子朝廷的人,防止官府检查到他们。”
“吴三桂那老狗奸诈异常,手下也是一丘之貉。”那少女的声音冷哼。那男子又问道:“小姐,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本来在这杀龟大会前揪出吴三桂的走狗,是一件极其风光的事情,可我们的大队人马还没到,就凭我们两个,只怕还奈何不了那些走狗。”
“继续盯紧他们,看他们落宿在那里,咱们的大队人马明天清晨就到河间府,明天再找他们算帐。”那少女低声命令道:“还有,千万别走露了风声,咱们天地会要把这些吴三桂走狗生擒活捉,到杀龟大会上当众凌迟处死!这功劳千万别让其他人抢了!”
“是,小的明白,这么风光的事绝不能给其他人抢了先!”那男子低声道:“那小人去西街的河兴酒楼了,小姐保重。”说罢,院中响起匆匆远去的脚步声,然后是那少女逐渐离去的声音。直到他们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刘大麻子才从茅厕里探出脑袋,脸上星星点点的麻子直往外放光,奸笑道:“这么风光的事,就不用劳烦你们天地会了,我刘大麻子帮你们出这个风头吧。”嘀咕完,刘大麻子手忙脚乱的系上裤子,快步冲回酒楼。
噔噔噔踏着楼板冲上酒楼,刘大麻子冲到自己带来的骆马湖匪帮前,扯开喉咙吼道:“都别吃了,操家伙,跟老子干活去!”那些水匪一楞,停住吃喝问道:“老大,发生什么事了?去干什么活?”刘大麻子哈哈大笑道:“别问了,到时候就知道,咱们骆马湖水帮扬名天下的时候,到了!”
“老大,咱们究竟是去干什么?”一个水匪怯生生的问道:“这里可不比骆马湖,咱们可不能随便乱来!”
“没胆子的狗东西。”刘大麻子酒意上涌,一耳光扇在那水匪脸上,怒吼道:“少废话,快走!要是让那些来探听杀龟大会消息的吴三桂走狗跑了,老子剥了你们的……皮。”说到这里时,刘大麻子忽然发现自己失言,慌忙捂住自己嘴,可满酒楼的江湖豪客都已经听到‘吴三桂走狗’几个字,争先恐后的站起来惊叫道:“大汉奸吴三桂的走狗?在那里?”
“妈的,就是你们这帮蠢货害的!”眼见名扬天下的机会就要飞了,刘大麻子气得又是一记耳光扇在那诱得他说出实话的水匪脸上,怒道:“操家伙快走!”那些水匪见刘大麻子催逼得紧再不敢多问,忙提起刀剑跟着刘大麻子往西街河兴楼匆匆赶去。其他的江湖豪客见刘大麻子等人焦急如此,也都抱着看情况再说的打算跟了出去,人数竟达到百人之巨。
“快,快!再快些!”在刘大麻子的紧张催促下,二十几个骆马湖水匪提刀匆匆而行,吓得路人纷纷退让,只用了大半柱香时间就赶到西街河兴楼。刘大麻子一马当先第一个冲进酒楼,店小二忙迎上来问道:“客官,是想用饭还是想喝酒?”
“都不是!”刘大麻子红着眼睛向那店小二问道:“爷问你,你这酒楼里有没有一个只有一条左臂的人?他在那里?”
正如吴远明所料,刘大麻子话音刚落,酒楼里就先站起十来个不同打扮的男人,为首一个国字脸的问道:“你找他干什么?你知道他是谁吗?你认识他吗?”刘大麻子斜着眼问道:“老子当然知道他是谁,不就是叫什么狗屁犟驴子吗?老子找的就是他!”
“妈拉个巴子,是谁在背后骂老子!”河兴楼的二楼楼口出传来一个同样粗俗不堪的骂声,紧接着,只剩下一条左臂的犟驴子提着钢刀跳下酒楼,用刀指着刘大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找你犟驴子爷爷干什么?”
“妈的,狗汉奸!”刘大麻子想也不想就是一刀劈下,犟驴子投靠清廷后常被人在背后骂着汉奸,对这个称呼极是敏感,大怒下也是一刀向刘大麻子斩去,两把钢刀一撞发出巨响,火星乱迸,刘大麻子和犟驴子各往后退一步,力量比拼竟然打了一个平手。刘大麻子性格极是暴躁好胜,遇此情况更是兴奋,大喝一声,“狗汉奸,还有两把刷子!”短短一句话间,刘大麻子的钢刀已经劈出八刀,使出了他浸淫多年的快刀刀法。
“狗麻子,有两手!”从胡宫山被吴远明诡计害死以来,犟驴子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能使出这么快的刀,吃惊下赶紧招架,但刘大麻子脾气虽然暴躁些,那一身功夫却不是盖的,一把钢刀舞得看似杂乱无章实则紧密无比,不过相对起更恐怖的还是他的刀速,犟驴子挥出两刀用的时间,他竟能挥出五刀!只片刻功夫,犟驴子就被他逼得连连后退,还被劈中两次,如果不是躲闪得快,只怕被劈中的第二次就已经肚破肠流了。把跟来的江湖群豪看得瞠目结舌,纷纷心说这个大麻子虽然爱吹牛摆谱,这身武艺倒不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师傅,救命!”当犟驴子在眨眼间被刘大麻子连续削中三刀后,犟驴子终于撑不下去了,一边求救一边就地滚躲到桌子底下,躲开刘大麻子的致命追击。但刘大麻子不依不饶,追上去一刀将桌子劈成两半,复又挥刀逼开犟驴子等人在一楼的同伴。
听到犟驴子叫喊,跟在人群最后看情况的吴远明脸色大变——最担心的事情终于验证,吴远明脱口低呼道:“我明白了!果然是她!那天在历城县陷害我的人,也是她!”旁边的郑莘一楞,赶紧低声问道:“你明白了?明白什么了?她是谁?”郑莘话音未落,酒楼中已经传来一身娇喝,“休得伤我徒儿!”听到这熟悉的叫喊,吴远明赶紧身体一矮,以免被那老冤家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