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杀龟大会不是杀大乌龟吗?怎么变成杀吴三桂了?小丫头,还想搞隐瞒?”吴远明瞟着郑莘坏笑道。郑莘红彤彤的小嘴一嘟,冷哼道:“你瞒我的事情更多,你当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没那么简单!那天晚上在历城县,那几个在南门接应你的人叫你什么?其中一个叫你‘世子’,你是什么世子?你如果对我说实话,我自然也会对你说实话。”

“这小丫头不简单啊,竟然这么沉得住气。”吴远明瞪圆了眼睛,心说自己还真小看了这个小丫头,那天晚上卫士焦急中叫了自己真正的称呼,她其实已经听到并产生怀疑,只是当时她身受重伤拿自己没辙,所以一直装作没听见,现在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到了遍布自己仇家的河间府,她就敢向自己摊牌了。那边郑莘见吴远明神情惊疑,知道打中了吴远明的要害,忍不住得意洋洋起来,“说啊,你究竟是那家世子?”

“大概是你听错了,他们是叫我少爷,没叫我什么世子。”因为暴露身份随时会招来麻烦和性命之忧,所以吴远明很干脆的摇头拒绝承认。不等气呼呼的郑莘说话,吴远明便挥动马鞭催马前行,一边琢磨着这次杀龟大会的背景,一边寻思着自己该采取什么对策,全然不理会郑莘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的叫嚷逼问。待马车行进相对僻静的地方时,吴远明心中已有定夺,便停车钻进车厢,坐在车厢里的郑莘吓了一跳,赶紧抓起随身双匕指住吴远明喝道:“你,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拿我在路上买的那些东西。”吴远明指着车厢里的小包裹说道。那小包裹里装的吴远明路上买来易容改扮的假胡子、染料和银粉等物,郑莘也知道这些东西,这才松了口气,又问道:“你又想化装?这里离历城县远了,只要我不揭穿你,用不着了吧?”

“不是,我怕遇见熟人。”吴远明摇摇头,解开包裹就化起装来,又向郑莘劝道:“你也化装一下吧,我已经给你分析过那天晚上在历城县的情况,当时你们天地会不是出了叛徒就是被鞑子安插了间谍,这次到了河间,说不定有鞑子的走狗会认出你。”

虽然认为吴远明说的话很有道理,但郑莘还是嘴硬兼臭美道:“虽然我觉得你全是胡说八道,但我还是得化装一下,否则以本姑娘的美貌,还不把全河间的男人迷倒啊?”嘴上说着,小丫头也手忙脚乱的对着镜子给自己脸上抹上一层淡黄颜料,又粘上几颗假痣,掩去花容月貌。那边吴远明改扮成了头发有些许花白的老头,向郑莘笑道:“好了,闺女,父亲一会送你进城去看病。”

“呸,臭淫贼,都化装了还想占我便宜。”郑莘满脸通红的呸吴远明一声,但想到进城后不久就要和吴远明分手,郑莘心中竟隐隐有些失落……

河间府的城门防守很是松散,化装成父女的吴远明和郑莘借口进城投医,很轻松便进了城门,这还不算,那些带着刀剑的江湖侠士进城也相当之容易,只随便说一句进城给樊老爷拜寿,那些守城士兵就满脸堆笑的让他们进了城门,连例行的违禁品检查也都免了。但越是这样,吴远明心中就越怀疑清廷是在外松内紧,行事说话也益发的小心。

进城后,吴远明和郑莘先寻了一家客栈投宿,在吴远明与客栈老板交涉开房的当儿,郑莘拿着一块白灰鬼鬼祟祟的溜到店外的墙角,在墙角画下的一个小小的白色标志,吴远明见了,赶紧过去用脚擦掉。郑莘大怒,低声道:“你疯了?我不画下标记,我师傅和姐姐他们怎么找得到我?”

“笨丫头,不能留标记,不要忘了方大洪怎么死的?鞑子的密探很可能已经知道你画的标记代表什么。”吴远明低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俩人单力薄,要是被鞑子发现怎么办?只能我们去找你的师傅和姐姐,不能随便暴露行迹。”

“哼,胆小鬼。”郑莘还是十分嘴硬,心中虽然很钦佩吴远明的谨慎,嘴上却不肯认输。吴远明将她拉起,大声说道:“闺女,别玩了,咱们爷俩先休息一会,然后父亲就带你去找郎中治病。”说着,吴远明拉起郑莘就往店中走,郑莘则乘机在吴远明手上狠狠掐上一把,报复吴远明冒充她长辈的大仇。

稍作休息后,吴远明和郑莘便上街去寻找天地会留下的暗记了,但是在城里从中午转到天黑,吴远明和郑莘竟然没看到一个天地会的标记,倒是看到不少其他帮会门派的暗记。面对这样的结果,郑莘自然是哭丧着脸嘟起小嘴对吴远明埋怨不已,吴远明却更加肯定这个杀龟大会背景并不简单——应该是陈近南也发现了这个河间府并不寻常,所以他也没让手下留下标记暴露行迹。

“怎么办?姐姐和师傅都没有留下标记,我们找不到他们,现在该怎么办?”郑莘哭丧着小脸向吴远明问道。吴远明略一盘算说道:“你师傅他们应该也是发现了危险,所以没留下标记,不过不用着急,反正明天就是七月初九樊应德的六十大寿,你师傅和姐姐他们应该会参加寿宴,我们俩明天也去给樊应德拜寿,就一定能找到他们了。”

“没办法,只能这样了,我们先去吃晚饭吧。”郑莘垂头丧气的说道。但她话音未落,吴远明已经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郑莘又羞又怕,刚想推开吴远明时,吴远明却拍着她的头发沙哑着嗓子说道:“乖闺女,不要哭了,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说话的时候,吴远明还把头低下埋在郑莘故意弄得蓬松的头发里。

“臭淫贼,你发现什么了?不要乘机占我便宜。”郑莘又羞又怒,低声问道。虽然马上猜到吴远明发现了什么意外,但因为吴远明将郑莘搂得极紧,这份亲热可不是郑莘可能消受的了。吴远明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怕,我看到了鞑子皇帝的御前侍卫曹寅和善扑营副统领犟驴子,他们都认识我,等他们走过去了,我就放开你。”

吴远明与郑莘对答的当儿,穿着便装的曹寅和犟驴子领着十余人,已经从吴远明和郑莘身边擦身而过,好在河间府甚是繁华,街道上行人甚多,这些人谁都没有多看吴远明和郑莘一眼,直到他们嬉笑打闹着走远后,吴远明才松开郑莘偷偷去看犟驴子等人的行踪。郑莘则满面通红的双手交叉,用手臂揉揉被吴远明弄疼的胸部,羞涩又恶狠狠的向吴远明问道:“臭淫贼,你该不会骗我吧?御前侍卫怎么会到河间府来?”